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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創小說】巧克力的融化溫度

思渝來5天,可惜我最近新工作很忙,沒時間陪她,好在她很獨立,已經計劃好我上班的時候要去哪裡玩,她說她叫UBER就好,我客套說要離我公司不遠的話,我送妳去吧,思渝說哥哥我只是想來看看你,不想造成你負擔,你安心去上班吧。

好,我最喜歡獨立的女人。


機場回程還是很塞車,我們有的沒的隨便聊了她坐飛機跟玩樂計劃的事情,後來小宇在後座睡著了,我也不怕聊大人的內容了。我說思渝妳媽還真放心妳一個人出國,而且還是找男網友!上次去妳去法國也是找男人吧?思渝說才不是,她是為了去流浪,我說妳不要流一流被吉普賽人綁架,流浪一輩子還要幫他們賣獎券口香糖!思渝說哥哥你怎麼變得好囉唆,跟我阿嬤一樣,我媽都還沒你囉唆!我笑說我就是個囉唆的大叔啊,妳始終都不信,思渝笑說哥哥你要用減法減去你囉唆的個性,就是完美的男人了,我笑道我怕妳覺得我太完美而太喜歡我。

我帶思渝去了幫她在我家附近訂好的商務旅館,呆兒子還在睡,我只好扛著他進去陪思渝check in,跟思渝說了明天妳睡到下午,起來打我手機,我再帶妳去吃飯。

當天的互動,也沒有特別羅曼蒂克,基本上我兒子在,我一丁點也不敢對她放電,我當天的行為就像個,呃,普通朋友。


回去的時候,果凍的畫面一直在我腦海縈繞著。我錯過太多了嗎?她是為了晃給我看吧?

我真誇張,竟然會答應當網戀的女人的現實男朋友。

都是顏值控害的啦。

殘念!原本夢中跟美女網友見面的情節都無法實現。

好吧,明天再接再勵。既然她穿了低胸衣服,我不要辜負她。XD


隔天她中午就打給我了,我說妳餓了嗎?要不我買麥當勞來給妳吃?思渝說不用,她旅館隔壁就有肯德雞,哥哥你下班來陪我好不好。

下班離接小孩的六點還有一個小時,我去了思渝的旅館,還是買了餐點給她,不是麥當勞,而是特地去三哩外一家有名的炭烤牛肉漢堡店。

今天要來看小美女晃奶嚕。


停好車,確定皮夾裡有剛才買好的保險套,我進旅館,敲了她的門,她開了。

我們開始擁吻......喔,不對,我打錯字了......我輕輕拍了她肩膀兩下。很多年沒有摸到女人了!她的髮香叫我很迷惑。


我將帶來的餐點放在旅館桌上,自己坐進沙發。

思渝開了餐點,坐在床上吃,我心想幸好妳不是我老婆,因為我有潔癖,不愛跟飯睡覺。

床是用來吃洨的, 怎是吃飯的呢!


我偷偷打量著她,昨天她是有化妝的,今天好像沒有,臉色沒昨天那麼粉白了,她的膚色比起筱玫黑了些,也許從18歲到22歲就能晒這麼黑呢﹔思渝臉頰比筱玫圓潤些,乳房也大不少。

思渝張口咬漢堡,漢堡很大,愈發顯現她的櫻桃小口、薄薄的唇。



“妳媽允許你見網友?沒看過的咧。”我隨便跟她聊,試圖不因為她吃漢堡的畫面分心。

“我媽不會限制我啦,而且我都成年人了。”思渝舔著嘴唇番茄醬。

“妳媽知道妳把我當男朋友?”

“我任何話題都跟我媽說的。我跟她說你做電腦軟體、單親爸爸,有房有車有貸款,你在她觀念的安全值以內。”

“所以大叔是OK的?妳以前交哪個8+9咧?”我笑,心裡猜著筱玫的安全值是什麼,“想起來了,妳還想尺咧!”

“蛤?我媽才不會管我交怎麼樣的男朋友。我媽年輕的時候被我外公外婆限制太多,她說不想讓我過跟她一樣的生活。你知道,我媽跟我爸,不是戀愛結婚的,是父母之命,被安排的。”

“喔?我不知道,”我說道,吸了口氣,“妳說了我才知道。”

哦?


“他們要門當戶對,我外婆娘家(外婆娘家.....我OS真複雜,就是那個拉著皮箱去坐計程車的女人的娘家嘛)條件很多的,一定要政商名流才會讓我媽嫁,我外婆家又超綠,你們這種台語很破又外省人就不行,都會被我外婆家刷、刷、刷、刷掉,”思渝笑道,她用力擠著番茄醬,“你們這種做電腦的也不行。”

“這麼嚴格?”我笑,“你每一個阿姨舅舅結婚都是跟門當戶對跟豪門配對?都沒人叛逆?”

“有啊,我舅公女兒就沒嫁門當戶對的啊,可是一個嫁律師,一個嫁醫生,所以,you know,勉強是OK的。”思渝笑道,“我們不算豪門啦。”

“妳不是說妳爸是政商名流?檯面上的哪個?失敬失敬,”我搞笑對她作揖,腦海冒出幾個政治人物,在腦海一一跟思渝的相貌比對,“咦,台灣現在最有權力是誰?好像是女的?妳爸是女的?”

“我爸不是啦!我不認識政治人物啦!”思渝大笑,她的奶微微抖,“我爸那裡有親戚當官,可是我跟我爸根本不熟嘛,我不知道是誰,伯公還叔公吧?”

“伯公還叔公?”我說道。

“我不知道,其中一個吧。”

“以為妳在問我,”我笑道,“那妳爸媽......外公外婆都是門當戶對?”

“也有差,我媽說外公外婆也是媒妁之言,外婆家是日本時代結束,日本人離開之後發財的,外公家原來不錯,後來生意失敗,外婆家這裡就開始瞧不起外公家。”

“這麼嫌喔、女婿還不是他們選的。”我說道,心裡想起那個拖著皮箱的女人真難搞。

“我爸媽的話呢,”思渝說道,“我媽這邊只有錢,但是我爸那邊有人在朝裡當官,階級不一樣。我媽應該是被派去攀龍附鳳的吧,唉,至少我這麼覺得。其實本來好像要派舅公家的表姨去和親的。”

“不是去嫁給醫生律師的那個?什麼時代還和親。王昭君咧。”我笑,心裡有股酸痛的感覺。

思渝聳聳肩點頭。

“要不那樣也不會有妳的出生吧,對妳來說,也算好事吧。”我說道,也不知道如何評斷﹔試圖客套來掩飾自己遺忘很久的心痛。“那妳舅舅呢?也和親?”

“咦,你知道我有舅舅?”

我心想她有說過嗎?糟糕說溜嘴。“妳有說過啊。”我說道。

“我舅超酷,我舅跟舅媽戀愛結婚的,我舅娶我舅媽根本不管我外婆意見,我外婆反對,我舅根本不管她,我外婆也沒辦法,就結啦,好幸福的。”

“妳舅舅後來也是......幫妳家族企業工作?”

“才不是,他後來去飛民航了,咦,有跟你說過?”

“高中畢業就去飛?”我的圖像記憶隱約出現那個16歲穿喬丹衣的高壯男孩。飛民航?那他的美國腔應該有學以致用。

“不是啦!高中畢業去空軍啦!後來飛官退役才飛民航啦。”

“飛官?空軍?哪國?”我狐疑看著她。

“對啊,空軍啊,中華民國空軍,不然哪國?”思渝狐疑看著我。

“妳外婆會讓?”我心想我以為台灣國,在心裡敲敲頭,但是沒有說出來。

“她反對啊,就說我外婆超寵我舅,他去了也會不罵他,繼續寵。”

“妳舅舅被寵壞喔。”我的圖像記憶又出現那個16歲男孩的一臉機靈。

“才沒,我舅超好,他對我們超好,你知道我外婆有三棟房子,我外婆說本來給我舅兩棟大的我媽一棟小的,我舅只要一棟,所以現在我媽名下兩棟,一棟我們在住,另一棟租。”

“他對妳們這麼好喔!”我說道。

“我媽從小就對他很好呢。”

“嗯......”

思渝說哥哥你怎老問我家裡的事情,我笑說我要了解妳的家庭啊,萬一以後我們論及婚嫁,我要知道妳是何方神聖﹔思渝笑說太早了吧,而且她或許真會學我、不會走進婚姻,哥哥你不要到時候傷心﹔我說我開玩笑,早就說我不想再婚,我以後要學黃藥師獨自雲遊四海,妳千萬不要當真。


我們兩個是在推辭什麼。XD


進來旅館才半個小時,聽到的事情有經歷幾十年那麼長。

原本不是要來%%的嗎?我卻覺得有更重要的事情要知道。


我說妳的名字很特別,是誰取的?妳爸還妳媽?思渝說還好是我媽取的、我出生的時候爺爺奶奶找了算命的幫我取,取了一堆只有字典裡面會出現的怪字,我媽很不喜歡,又找了另一個算命的取了這個名字﹔我說那妳爸他們的呢,他們答應了?思渝說我媽找的是算命界的天王,比我爺爺奶奶找的還權威,所以後來就依照我媽的。

思渝說,後來上了高中我媽才告訴我名字其實是她取的、我媽為了想取這個名字,花了重金賄賂那個算命天王﹔我說真好笑,這些神棍貪錢到沒職業道德﹔思渝笑說哥哥你別這麼爛漫,神棍哪來職業道德﹔思渝邊對我說哥哥你知道嗎,我媽說這個名字的意思是‘思念著你,此情不渝’,一邊在她手掌上寫著字。我說‘你’是誰呢,是妳爸嗎?思渝說就是我呀、我媽說不論我長大了去了哪裡,她都會思念著我,在心裡陪著我,‘情’也可以是親情的意思嘛﹔我說好吧就是廣義的情。

我搓搓手掌,心裡突然想發個呆。

思渝說哥哥你知道‘渝’是什麼意思嗎?我回神說我不知道哩、我拿手機來查查吧,思渝說不用查啦我告訴你,‘渝’就是改變的意思、我超喜歡這個字,因為我就是超愛改變的人,我希望我的人生,不斷在改變,不斷有刺激,期待有冒險,期待有驚奇,我希望我的人生是奇幻冒險,不論是在旅行中,在人生過程,還是在心靈上。

她俏皮地皺著鼻子。

我說真有意思,隨便妳要怎麼冒,性行為不要冒險就好,不然妳就退回去ADSL時代嚕,現在都5G了。思渝笑說哥哥不要再給我說冷笑話了,不要再像我阿嬤那麼囉唆了啦。


思渝吃完她的餐點了,一直讚美很好吃﹔她的笑容真俏皮,眼睛老是瞇成線,叫我看著,心中升起莫名的憐惜。


我仔細看著思渝,她長得跟筱玫很像,但是眼神很不一樣,我努力回想筱玫的眼睛,卻怎麼也無法確切描述出來,是因為每次跟她見面,都是肩並肩讀書嗎?當時的我,似乎就是害羞沒膽凝視她的眼睛。


思渝的眼神有種俏皮跟樂天,是筱玫沒有的,思渝眼神的光芒,比筱玫自信,堅決,嫵媚,女人味,畢竟已經22歲了呀。


還有呢,有一個是思渝沒有的。我認識筱玫的時候,她還是處女,處女的眼神跟有過性經驗的女人,眼神就是不一樣,究竟哪裡不一樣呢?你去市場買新鮮魚,都怎麼看呢?看眼睛。處女VS非處女,不好說是新鮮魚跟不新鮮魚的差別,因為人不是魚。處女眼神清澈能見湖底﹔從處女的眼睛,我可以直視太空中最美麗的星球的亮光,即使它在幾萬光年之外﹔從處女的眼睛,我可以看見妳眼中映照出的我的靈魂﹔處女的眼睛如清晨白玫瑰花瓣上的露水﹔處女的眼神只有柏拉圖式的渴望﹔處女的眼神能探究深處的海洋﹔處女的眼神是從未出古墓的小龍女﹔處女的眼神是二月初放的淡色櫻花﹔處女的眼神,是我的初戀所擁有的。


JAW 2019
G. Santa Monica


思渝來五天,前面幾天都自己玩。最後一天好不容易盼到不用上班的週六,我本企圖將小宇丟給我媽﹔不料我媽即興約了朋友逛街,可憐兮兮的我只好帶小宇去跟思渝約會。


我問思渝還想去哪裡,思渝說她不是第一次來LA,沒什麼必須去的地方,她說哥哥你決定吧!我心想真好。我說妳喜歡海嗎,我帶妳去Santa Monica海邊走走吧,還是春天,不熱,吹吹海風很舒服。


思渝今天穿了她第一天下飛機穿的軟花裙,她的奶凍在軟布裡面晃動,我只好盡量不看她頸部以下。-_-


我發現她雖然皮膚黑了點,其實輪廓跟筱玫挺像,但是思渝大多時候都帶著無憂無慮的燦爛笑容,她的眼睛瞇成一條縫,一直都是開心的,跟以前不是煩惱功課跟父母、就是兇霸霸催我教她數學的筱玫,很不一樣。


我讓小宇去坐旋轉木馬,為了跟思渝說話,我直接替小宇買了二十次的票。小宇說好棒,他可以每種顏色的馬都坐到。我跟思渝說大人也可以坐,妳要坐嗎?思渝瞇起她的眼睛笑,搖手說不用。我拿票給工作人員,說小宇要坐二十次。

“哇,破了我們紀錄了。”胖胖的女收票員笑道。

小宇走進旋轉木馬的台子,猶豫著要坐哪一匹,我說想好就快選,免得喜歡的都被人坐走了。小宇選了一隻姿勢很怪的黑馬,開心地跨上,我幫他確認安全帶有繫好。

旋轉木馬上面的小孩子,年紀大點的都是笑容滿面又興奮的,小的多半表情緊張,有的還緊抓著陪著的爸媽。

另一個表情兇兇的女工作人員叫大家準備好,說要開了!旋轉木馬的音樂響起,圓舞曲之類的,有種50年代的味道。上面的小孩子,年紀大點的笑容滿面,跟外圍照相的父母招手,剛才緊抓爸媽的孩子,發覺沒那麼可佈,也出現了笑容。


我跟思渝在一旁的木製長椅坐下,旋轉木馬每轉一圈,小宇看到我們就會哈哈笑,我對小宇招手﹔思渝不招,只是微笑,看來是不太愛跟小孩子打交道的。


“你的兒子挺好玩的。”思渝說道。

“啊?好玩?妳喜歡玩送給你玩吶?”我哈哈笑。

“不用了,我不大會跟小孩相處。”思渝笑。

“不是說要生混血兒小孩。”

“生小孩對我來說好遙遠,”思渝笑道,“大學都還沒念完呢。”

“念完還要多玩幾年是吧。”我笑。

“哥哥你好了解我唷。”思渝嬌俏地說道。

“呵呵,大家年輕的時候都這樣啊。”我笑道,努力讓被她的嬌聲撩到的自己不勃起,很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

“我媽都說人一定要有小孩,有後代,生命才完整。”思渝說道。

“跟我媽一樣,”我笑道,“我只好結婚生小孩。”我說道,慶幸帶到了不勃起的話題。

“難道你原來不希望有小孩?”

“我是那種為了傳宗接代,為了完成父母的期待才生小孩的人吧,”我笑道,“否則結婚是OK,養小孩真的懶得養,以前料想會是小孩的媽媽帶就好,想不到我的多舛命運竟然走到這個地步!”

“呵呵。”思渝瞇著眼,俏皮地轉頭看我。

“我兒子有點笨,也不是智能障礙,可能從小腦沒有開發吧,我跟他媽媽離婚後,都是我爸媽在照顧他,每天在家就是玩跟吃零食,也沒有教他什麼,後來開始上小學,別人托兒所幼稚園就開始學數學、學寫字,你知道嗎。他都沒學,英文也不會說,一整年考試都是0分,我爸媽也不管他。”我苦笑。

“現在跟你,功課好了吧?”思渝說道,“我高中數學本來不好,我媽幫我補的,結果全班第一名,學測數學滿分。”

“妳聰明啊,我兒子笨。”我笑,心想思渝妳不曉得妳娘以前數學糟得要命,“現在我會教他啊,可是我其實沒空,他學校情形跟我以前在台灣念小學不一樣,不清楚是美國的關係還是時代不同了,以前我小學,父母不用管,學校的功課跟行為,老師負全責,現在小宇的學校,老師什麼東西都要叫家長教,出個功課,題目滿滿都是英文,在學校也不解釋,明顯就是要家長幫小孩。小宇在學校犯個小錯,老師不處罰,叫家長去談,請家長回家教,”我嘆氣,“要我自己教,那我還送小孩去學校幹嘛!”

“在學校犯錯老師不管?”

“不是完全不管,就講他兩句而已。跟我小學藤條伺候不一樣,現在小孩子不能打不能罵,輕輕說兩句,鬼才會聽。”

“呵呵,你有很多爸爸經。”

“也沒,我是順其自然,日子能過下去就好,他能健康長大,不捅漏子就好,”我說道,“不然能怎樣,我兒子就這麼笨,不期待他做大事業。我記得是黑格爾吧,說過小孩是父母射出去的箭,不是父母的一部份或財產,所以我能掌控的,就只是教他好好做人,好好生活,不要闖禍就好。”

“那你其實很開明,”思渝說,“你很豁達。我媽也開明,但是她不豁達,嘴上說給我自由,也給了,但是我出去闖蕩,我知道她還是會在家裡窮擔心。”思渝低著頭,我看到她眨著翹翹的睫毛很好看。

“呵呵,妳媽神經小條一點。”我笑。

“我媽個性本來就那樣,我覺得她太在乎周遭的人了。我媽在婚姻上吃很多虧,我不喜歡我爸媽那種婚姻,我自己的話,一定要很愛很愛,才會跟他結婚生小孩的。“思渝說道。

“但妳媽不是。”我輕輕說道。

“我媽也是因為愛,她太愛我外婆,不想杵逆她,我外婆說的話她全部聽。”思渝低著頭說道,她垂下的睫毛很好看。

“嗯。”我輕道。


然後沉默。


“噯,你好像很喜歡講我媽的事情?咦,你有看過她照片嗎,我上次有給你看嗎?”思渝打破了沉默。

“呃?”我揚揚眉,記憶中確定沒有。



我不想看,筱玫遙遠的像前世,而且都這年紀了,此生,我僅只想記得她是18歲的完美模樣,就讓我把她18歲時的模樣帶著去雲遊四海吧,她嬌俏的側臉,補習班上課時盡力又迷惑的眼神,解數學題時堅毅認真的神情,想通了的時候,如釋重負的表情。

雖然是我30年前的女神,但是我跟思渝是網戀現在進行式,我是應該把筱玫當成未來岳母嗎?=_=??

我看著旋轉木馬發呆,思渝滑著她的手機在找筱玫的照片......

“奇怪,我手機竟然沒有我媽的照片......”思渝滑著她的手機。


旋轉木馬停了。

“二十次了!”小宇一蹦一蹦,堆滿笑容走出來,用力靠在我身上。

“還要再坐嗎?爸爸再幫你買票。”我笑著抱抱他。

小宇搖搖頭笑,“坐膩了啦,今年都不用再坐了啦!”

我看他的臉都因為離心力歪了一邊。XD


出了旋轉木馬,我帶他們兩個在附近亂走,那裡有個投幣的遊樂場所,射擊,打地鼠,模擬開塞車之類的,我本身是覺得這些都是浪費錢,但還是花點錢讓小宇玩,偶爾我或思渝也陪他玩﹔思渝對小宇不主動,反倒小宇對思渝很主動,還會教她怎麼玩。也不錯,省得我還要煩惱冷場。

玩了好一陣,小宇看來終於盡興,我這個禮拜的工作報酬,寫程式的部份都花光了。我帶他們兩個去買了冰淇淋,在海邊的築堤上邊逛邊吃,隄防很熱鬧,旁邊不是些賣零食的賣紀念品的攤子,就是些雜耍賣藝的,熙來攘往的遊客中看模樣,還有很多外地人外國人。雖然來過這裡很多次,總還覺得挺有異國風情。一起來的人,一個是讓我盯著的皮兒子,一個是讓我滿眼是視覺享受的美女。一絲絲的我,享受著愛情,又不時將自己拉回必須著看小孩的現實。


我們慢慢從隄防熱鬧的一端步到另的一端,這一端沒有攤子,腳下卻是海浪了。遊客少了很多,多是一些釣魚客,跟飛來跳去覓食的好多海鳥。小宇蹬著蹬著,跑去霸凌海鳥,我跟思渝站在堤上,她靜靜地看海,我偶爾轉頭盯著小宇,偶爾視線停留在思渝的側臉,這終於是我比較能仔細欣賞她的時刻,她眉毛彎彎很柔和,眼睛靈動透著機靈,長長翹翹的睫毛偶爾眨眨,微翹的鼻頭、小巧的嘴巴,瓜子臉,微尖的下巴。


“對不起啊,結果讓妳陪著我看小孩。”我說道。

“沒關係,跟你來這裡很好。”思渝說道,她回頭看著我,眼睛瞇成一條線,很是嬌悄,“我覺得看海最好,跟我能一起悠閑享受海風的人,才是能無拘無束相處的。我小時候,我媽會帶我去基隆看海,看船,我媽說她小時候,我外公外婆感情還很好的時候,會帶她跟舅舅去。後來她有了我,就變成都是帶我去了。我媽說,看著海,會讓她想起小時候的快樂時光,曾經跟她來看海的人,都是她重要的人。”

“......”我頓時不知怎麼接話。


我閉上眼,聽著海浪的韻律聲音。


“我很喜歡海。海,不但讓我想到親情,也讓我聯想到愛情。”思渝輕輕的聲音,在海浪的旋律中傳進我耳朵。


我睜開眼,想看她的表情,但是沒有,我並不確定是否要許她把我跟愛情連起來。

思渝偏著身體依著欄杆,我在她左邊,不經意地,維持著一個舒服的距離,維持著一個小宇看到也不會見怪的距離。我看著思渝微微朝著我的側臉,海風吹著她蓬鬆的長髮,跟海浪一樣蕩著蕩著。


我閉上眼,聽著海浪的韻律聲音,韻律的聲音,我分不清是在基隆還是Santa Monica。



“這次旅行好玩嗎?”我隨便找話題。

“不能說是玩,但是,很棒,很棒的經驗,”思渝說道,“這算是我頭一次一個人單獨旅行,整天都是跟自己相處,思考了很多,也感受了很多。”

“上次妳歐洲不是單獨去?”

“好幾個城市我都有朋友住那裡,我去找他們,大部份路線都有伴。這次不一樣,心情不同,這次來看你,大部份路線是單獨的。”

“呵呵,對不起啊。”

“不要再對不起啦!跟你說了,我單獨旅行很好。那種單獨旅行的感受不一樣,在人海中,在不熟悉的地方,有時候覺得孤獨深刻到骨子裡了,又覺得其實任何的孤單,都會在幾天後見到你的時候煙消雲散了。”

“就跟妳說可以載妳去再接妳回來,妳又不要,”我笑道,“都怕妳被壞人拐走了,美國很多壞人的。”

“我不會啦,我不會去危險的地方啦,”思渝笑道,“不用載我啦,我喜歡單獨,真的。”

“是覺得我煩。”我笑。

“不是啦,”思渝笑,“我真的很珍惜這種機會,跟自己獨處,我思考了很多,想確定自己接下來的人生要怎麼走,你知道,我今年要畢業了,我大學四年都在玩,也沒曾靜下心思考將來要做什麼。對了,我畢業打算出國念研究所耶,也有申請美國的。

“不打算待在台灣。”

“不打算。”

“想換個國家玩?”

“真是的,被你猜到了。”思渝呵呵笑。

“呵呵,有要來LA嗎?”

“不打算。”

“不想離我太近,覺得我煩。”我笑道,想調侃她不是喜歡我嗎?又怎麼?

“不是啦,LA的,我其實有申請你念過的學校。”

“不打算來還申請?”

“哎,不是,他們沒接受我啦!”思渝搖搖手笑。


呵呵,前一秒鐘還閃過跟她在美國就近譜戀曲的念頭,目前看來就繼續虛無縹緲吧。


“我其實去過很多國家,但是都是觀光旅遊,從來沒在台北以外的城市住過。”思渝說道。

“要離鄉背井了,會擔心嗎?”我輕道。

“不會。”

“照妳的個性,應該是很興奮吧。”我笑道。

“呵呵,我媽會比較擔心吧,我其實離開台灣,就只擔心她,我媽個性改不了,”思渝苦笑嘆道,“對了,怎麼還沒給你看我媽的照片哩,我跟我媽長很像,”思渝拿出手機在滑。

“妳跟妳媽長很像,看妳就好了。”我笑。

“可是我還是想給你看,我媽很漂亮的,離婚以後還很多人追。”思渝說道,“真奇怪,我手機竟然沒有我媽的照片,我叫我媽傳一張來。”思渝滑著她的手機。

“不用啦,我用想像就好。”我說道。

“追她的我都不滿意,就叫她把人家回掉了,哈哈,”思渝說道,“奇怪,網路沒收訊,哥哥你網路有收訊嗎?”

“嗯?”我隨便應聲,心思停留在想像出來的追筱玫的人,是胖是瘦是高是矮。

“可能我漫游,”思渝滑著她的手機,“哥哥你網路有收訊吧?”

好吧,我拿起我手機偷看,網路滿格,太陽很強,我又有貼防窺保護貼,她應該看不到我的手機,“我也沒有,而且我快沒電了,”我說道,順便將手機關機。



JAW 2020 2021


H. 義大利麵餐廳


傍晚回程的路上,照我預料中的又塞車,我冷氣開很舒服,小宇在後座又睡著了,塞車走走停停的,我們一直開在一台屁股貼了“Trump, Where Is Our Wall?”貼紙的貨卡後面。

“他為什麼寫這個?”思渝說道。

“提醒川普牆還沒蓋啊,很多人投他是因為他要在美墨邊境築牆。”我跟思渝稍微解釋了。

“嗯,結果跳票了。”思渝說道。

“阿不就騙選票,我還覺得這台車貼是貼搞笑、貼諷刺的,”我笑道,“這種謊言也有人信,我都覺得匪夷所思。”

“嗯......或許計劃改變。”思渝說道。

“沒有正常人會蓋那種牆啦,難道他秦始皇? ”我笑道,聽到思渝噗嗤一聲,“他不用這種反對移民反對外國的伎倆,他要怎麼選?政客說謊,不用打草稿,鬼叫幾聲就有一群信徒,我說呢,政治如舞台,政客如戲子,演戲的是騙子,看戲的是呆子。”

“那不是都沒人能選了?”

“還是有差,當選股票投資吧,買股票妳會買爽的?跟自己投資的錢過不去?跟自己的納稅錢過不去?然後幫套牢的股票背書?”我說道,“當然很多人不這樣想。

“我沒買股票耶。”

“呃......妳看來不關心政治。”我心想還要不要解釋下去,現在在開車,又不想花唇舌解釋這個她大概也聽不懂的比喻。

“我還好耶,我偶爾會看個政治新聞,我還有同學,政治對他們來說就是網路梗圖,”思渝嗤嗤笑,“而且有個還跟我表白,我沒接受。不過,我跟我同學間,很少聊政治的。”

“因為人家不不關心政治就冷漠拒絕他喔。”我笑。

“不是啦!”思渝笑,停了一會,她說道,“同學之間觀點不同也不會說,而且跟我表白那個是因為他說他喜歡我的笑容,喜歡讓我笑,所以才寄梗圖給我......”

“怎麼?都沒受感動?”我笑,心想寄梗圖追女人?現在年輕人都這樣嗎?我年輕時候有這麼呆嗎?

“說喜歡我的笑容的,我遇見過好幾打了,”思渝笑,“我週圍的男生,追女生方面都太呆了,其實我知道他們想什麼啦。”

“我看妳IG的留言跟按讚就看出來了。”我說道。

“看出來什麼?”

“你一堆仰慕者,被妳艷光四射到話說不出來。”我笑,聽到思渝被逗得呵呵笑。


我繼續踩踩剎車,然後踩踩油門,跟著向川普要牆的貨卡塞車。


“哥哥,我懂了,就國王的新衣。”

“嗯。”我心想她領悟力不錯,不能小覷了她。

“大家都對某些謊言深信不疑。但是總有人要揭穿謊言吧?”思渝說道。

“現在這個時代,拿新衣騙國王的都很高竿,揭穿國王的小孩,嚷不出來,啞了,不是只能比手畫腳,就是嘴被捂住,被人用槍抵著不許說,”我笑道,“不然就是生活太累沒有力氣說了。”

“呵呵,哥哥我懂你意思,我媽說,民主,要等全部的人教育程度都到了一定水準,再來談吧。”

“哎,比這個複雜吧。”

“哥哥,如果沒有小孩揭穿,國王會一輩子被騙下去嗎?”

“看他自己願意......”我怔了一下,說道。


不塞車了,我不再跟著那貨卡,我換了線加速。


明天思渝就要回去了,我提議帶她去吃一頓,問她要吃什麼,她說都好,哥哥你決定吧,我心想這女孩子還不錯,個性獨立又隨和,也不會把男人當凱子敲。

我開到了個有很多餐廳的鬧區,又問他們幾句想吃什麼,兩個都跟我說隨便,問了幾句沒結果,我只好絞盡腦汁幫他們選了一家裝璜雅致、選擇豐富,看來適合情人也適合親子的義大利麵餐廳。

天還沒全黑,晚餐時間剛開始,餐廳還有很多空位,還好,因為我跟小宇都是沒有耐心等位子的人。來了個胖胖有義大利風情的中年女侍帶位,她的肥胖叫她走幾步路已經開始喘了,我們坐了位子,侍者&%^#%$兩句就走了。一會兒,來了一個有美國風情的高壯年輕女侍,說她是服務我們這桌的,這個稍微不胖一些,步伐輕盈很多,她&%#@^#%^%^%$了幾句,我說好,她就走了。


我們在一邊兩個座位的四人沙發座坐定,小宇坐了裡面,我跟思渝面對面,強迫自己不去瞄到她低胸洋裝裡面的果凍。

大家都拿了圖文並茂的菜單研究起來,雖然不能瞄果凍,還是能仔仔細細欣賞她的正面臉,餐廳柔和的燈光下,她微棕的皮膚發著亮,黑黑的瞳閃著光,從正面臉角度,瓜子臉下巴線條更明確了。

她的正面臉跟筱玫像不像呢?我仔細回想從前總是跟我肩並肩坐的筱玫,卻很難確切地比較了。思渝的美貌,曾經讓我很迷戀,現在讓我很迷惑該不該繼續愛上。


“吃什麼好?”思渝翻著菜單問。

“看妳啊,隨便點啊,妳明天要回去了,要不要狠狠把我敲一筆。”我翻著菜單笑道,“這家東西好多,看妳能不能把我吃垮。”

“呵呵,”思渝笑,翻著菜單,“不可能啦,而且你當主管的收入怎麼可能被我吃垮。”

“沒有很高耶,美國高消費,生活很清苦的。”我笑道。

“會嗎?主管應該很輕鬆吧?”思渝說道。

我笑道,“我是兩面不是人的低階主管,分配工作,人際關係,花腦力,長白頭髮。”

“哪裡?我看你白頭髮在哪?”小宇轉頭看我,伸長了脖子插嘴道。

“你沒白頭髮吧?”思渝說道,探究著我前額頭髮,“你有幾個屬下啊?”

“我底下就幾隻手指數得出來的人,都難搞,個個都比我年紀大,在這行也很多年,上面又囉唆,我夾在中間很累的,像夾在婆媳問題中間的男人啦。”

“嗯......”思渝看著我點點頭,“再來你應該就升為上面的吧。”

“會長更多的白髮。”我笑,“越高的職位,越多的責任。”

“嗯......”思渝看著我點點頭。

“爸爸我好餓,趕快點。”小宇插嘴道,前後搖腳。

“嗯。”我回看菜單,問小宇,“要吃什麼?不要搖腳。”

“不知道,他有什麼。”小宇說道,搖擺的腳稍微停下。。

“要批薩嗎?還是義大利麵?他還有沙拉,我看你會比較喜歡批薩或義大利麵。”

“我不要沙拉,我早上有吃蔬菜了。”小宇說道。

“好啊,那你想一個批薩或義大利麵,”我說道,“Jasmine呢,要吃什麼?”

“嗯,比較想吃麵……”思渝說道。

“爸爸我要吃批薩。”小宇道。

“好啊,要什麼種類的,要cheese嗎?還是pepperoni?還有這個什麼……avocado?”

“批薩avocado奇怪死了,我不要avocado,”小宇說道,“你呢,你要吃什麼?”

“我點義大利麵好了,點這個蝦子scampi。”我指著菜單說道。

“你每次都點這個。”小宇說道。

“就不用想啊。”我笑笑,又思渝說道,“要點什麼?”

“還在想,oyster angel hair with lemon butter或者red wine pasta with pancetta and chestnuts吧。”思渝指著菜單說道。

“蛤礪或者紅酒跟肉,不錯啊。”我說道, 心想思渝英文還蠻流利的,“耶?這兩個口味差很多耶。”

“你吃過嗎?”思渝說道。

“爸爸我要pepperoni的。”小宇說道。

“我沒吃過,我幾乎都點shrimp scampi,好像還點過番茄的義大利麵,”我指著菜單回答思渝,然後對小宇說,“好啊,爸爸幫你點。”

“嗯......你們都決定好了,那我看我決定點......”思渝說道。

“爸爸我是吃cheese的好了。”小宇說道。

“好啊隨便。”我對小宇說道,然後對思渝,“慢慢想沒關係啊。”

“我點oyster angel hair這個好了。”思渝指著菜單說道。

“好啊。”我說道。

“爸爸我改吃pepperoni的好了。”小宇說道。

“好啊。”我說道,“Jasmine呢,確定點蛤礪麵?”

“嗯。”思渝微笑點頭,合上菜單放下。

“好啊,飲料要嗎?果汁?汽水?”我對思渝說道,“小宇要果汁嗎?今天特別,你可以點果汁,不能喝汽水。”

“飲料好啊。”思渝又打開菜單翻看。

“爸爸你呢?”小宇說道。

“我怕胖,只叫冰水就好,”我說道。

“我也叫水好了,我也怕胖。”小宇說道。

“啊?你也會怕胖?”思渝看著小宇笑。

“啊哈哈哈哈,”小宇笑,“我不想像我爸爸那麼胖啊。”

“你爸爸不胖啊。”思渝笑。

呃?我是該高興嗎?

“啊哈哈哈哈,我不想像剛剛那個女生那~~~麼胖啊,”小宇笑,指指遠處的方向,有最先的侍者。

“不能說別人胖!”我說道,輕聲斥責著,雖然心有同感。

“呵呵,”思渝笑,“你們都點冰水喔,那我也冰水好了。”

“妳那麼瘦,多吃點糖份啊。”我說道。

“嗯......呵呵,我有很瘦嗎,”思渝又拿起菜單看了一會,“嗯......蔓月玫汁好了,沒喝過美國的。”

“就有糖味的色素水吧,”我笑,“小宇呢?果汁嗎?他還有橘子的。”

“不要橘子,上次喝很酸,我也蔓月玫汁,”小宇搖搖手,“色素水難喝死了,果汁三塊耶,這麼貴應該不是色素水啦。”

“不只三塊,3.95,蔓月玫汁也有可能會酸喔。”我說道,指著菜單上晶瑩剔透的蔓月玫汁。

“喔?比橘子酸嗎......沒關係,喝喝看才知道,沒喝過這家的。”小宇說道。

“好啊我幫你點。”我揮揮手招呼比較不胖那個侍者,她邁步走來。

“我還是吃cheese的好了。”小宇搖我手。

“好啊隨便。”我說道,“Jasmine呢,確定點蚵仔麵線?還是要改?”

“確定點蚵仔麵線。”思渝笑著點頭。

侍者來了,我點了餐,她&%#@^#@^#%^%^%$複頌確認,就邁著步子走了。


幾秒,兩個人微笑沉默。

“這幾天玩得很累?”我對思渝說道。

“不會。”思渝道。

“妳有去哪裡啊?”小宇問。

“很多啊,”思渝說道,數了好幾個地方,“Downtown, Rodeo Drive, Melrose, 還有什麼.....”

“我去過Downtown喔。”小宇說道,前後搖搖腳幾下。

“她都去大人去的。小宇不要搖腳。”我說道,同時飲料上來了。

“還有什麼大人去小孩去的。”思渝笑。

“Downtown很多壞人喔。”小宇說道。

“你怎麼跟你爸爸講話一樣!”思渝笑,轉眼對我說,“其實我前天去downtown亂走,走到一個好像不好的區,有一堆奇怪的人聚在那裡喝酒罵髒話,街上很多塗鴉跟垃圾,有個全身發臭的遊民還跟我要錢。”

“啊?”我張大眼揚揚眉毛,被她的臨場感帶到心跳出來。

“然後呢?”小宇問。

“然後趕緊往回走啊。”思渝笑道。

“有給他錢嗎?”小宇問。

“還好妳安全歸來,不然我怎麼跟妳媽交待?妳要出事,她要嚇出心臟病了!怎麼辦?”我說道,雖然思渝沒有遇險,但是這種情形對如花似玉的她來說,已經很驚險了!


我要幫筱玫做心肺復甦術嗎?


“沒有你說的那麼誇張啦,”思渝說道,“那附近還是有很多上班的人在街上走啦。”

“哎,還好妳安全歸來,”我呼了口氣,拿起冰水,“好吧,向勇敢的Jasmine敬一杯。”

“向勇敢的Jasmine敬一杯。”小宇也學我舉杯。

“呵呵,謝謝!”思渝微笑拿起她的果汁。

“還有,預祝妳畢業,”我說道,自己杯子輕碰著思渝的,“有機會再來LA吧!”

“好啊,如果我紐約學校有中,今年就會再來了。”思渝杯子碰了我杯,又去碰了小宇的。

“向勇敢的Jasmine敬一杯。”小宇又想跟思渝碰杯。

“謝謝!”思渝微笑舉起她的果汁。

“下次希望我有空多帶妳走走。”我說道。

“真的沒關係啦!”思渝笑。

“呵呵,我知道妳喜歡單獨,但是呢,覺得妳真勇敢,跟我沒見過面還敢來找我,不怕我是壞人。”我說道。

“我知道你不是啊。”思渝微笑。

“這麼相信我?”我笑。


思渝垂著長長的睫毛,吸管攪動著她蔓月玫汁裡的冰塊,她微笑的臉在燈光下閃爍著。


“嗯......”思渝吸了口她的蔓月玫汁,“其實,覺得好像認識你很久了。



JAW 2020 2021
I. 2019台北


思渝春假最後一天回台灣,我提議送她去機場,她說她早班飛機自己叫車去,叫我在家多睡覺。獨立的女人真好,若不是她是筱玫的女兒,我或許會認真考慮跟她來一段刻骨銘心的戀情,或者認真考慮帶她去雲遊四海吧。


思渝回台灣之後,開始忙畢業的事,我新工作更忙。她還是常常找我聊天,我卻漸漸沒有當時迷戀她的期待感覺了。她是筱玫的女兒,我決定還是不撩她了,即使聊天,說的話題都是圍繞著人生哲理和世界觀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我不期待她會喜歡我多久,我反而預料自己的激情不久會消退。工作忙碌又有小孩,或許戀愛對我來說,只能是失業那段時期的奢侈?


日子一忙,搓鳥的時間也少了。搓鳥搓完,要有一段不想女人的時間,居然變得好長,長得我駭怕。

時光飛逝,2019年6月要帶小宇回台灣玩,禮貌性的跟思渝說了,思渝說真好,還好哥哥你6月回來呢、不然我8月就要去紐約念研究所嚕,我說恭喜啊,妳用研究所當幌子的玩樂詭計終於要實現了,思渝嘻嘻笑。我說妳上次在LA差點被壞人擄走,這回別被布魯克林黑幫給擄去當壓寨夫人,思渝笑說去你的。


思渝說哥哥回來台灣想去哪,我陪你們去﹔我說沒關係、小宇愛去的地方妳可能沒興趣﹔思渝說那哥哥你想去哪,我心想我其實只想週末下午找個商圈美食街吃一頓、閒坐著看看成群的高中妹、然後吹冷氣睡個午覺,但是這是大叔嗜好,我不敢說出來﹔思渝說對了來跟我媽見面吧、我每個男朋友都會帶給她看的、我跟我媽感情很好的、哥哥我跟你說過、我跟我媽無話不談像最好的朋友一樣。我心想不要啊,見了筱玫我該怎麼辦啊,要在思渝面前相認嗎?

我決定再瞞下去,不能說的死也不說。但是我怕筱玫見到我太訝異以至中風昏倒,那我就罪大惡極。

我要幫筱玫做心肺復甦術嗎?


要讓筱玫有個心理準備嗎?


算了,也許她不會記得我這個工具人吧。



她究竟記不記得呢?



好吧,理性一點,記憶力再差也不至于把我忘了,要怎麼讓筱玫有個心理準備而不至太尷尬呢?

我說思渝、我覺得妳家地址我好熟﹔思渝說真的嗎?我說以前高中在補習班,有個女生跟我借錢老不還,我還帶討債公司跑去她家討,所以記得地址,應該就是妳媽了!我突然想起來,她29年前欠我一萬塊,你跟她說我的名字,我要跟她當面討!

思渝說有這種事?我說我百分之百確定,那一萬塊燒成灰燼我也認得,思渝說那我幫她還吧﹔我說不見面也沒關係,不見面就不用還﹔我心裡盤算著橫豎思渝也不會跟我搞一輩子,總有一天雲淡風輕,我就不用煩惱見她娘的事情,思渝說哥哥你又要她還錢又怕見她嗎,你真奇怪。我說著其實有邏輯在裡面的,不見面雲淡風輕,債主見面分外眼紅,思渝我先幫我媽跟你說對不起,她要欠你錢我就幫她還。


呃,我不是這個意思......


雖然筱玫是我曾經單戀的女孩......

但是我真不想花時間精力煩惱這事,反正女人這個年齡一定變成大媽,她的眼神也不會有白玫瑰花瓣上露水的亮光。把她18歲的模樣留在心裡比較好﹔雖然我還是很帥,也沒什麼好再見了。

我還是很帥?為了使這個事實成真,我上飛機回台灣前那個禮拜,還天天都在做以前從來懶得做的囚徒健身。XD


思渝還是叫她媽來了,唉。


筱玫來了,真的是她。

那其實,真是我此生最尷尬的一刻,看到她來我就後悔來赴約了。思渝帶我們去她們選好的一家輕食簡餐吃午餐,我心想還好不是去慢絲條理的豪華餐廳,名為簡餐想必簡單扒幾口了就可以閃人。見到了筱玫,她還是長髮,也沒有變胖,對於一個四十幾歲的中年女人來說,身材保持得相當好,腰是腰臀是臀,化妝穿著也很得體,淡淡的妝,穿的是軟軟的絲質白衫,深色條紋套裝褲,掛了兩三串簡單的首飾,長髮在腦後饒了幾圈再垂下﹔並不是個大媽的模樣,相反的還有美魔女的味道。


早知道就早點開始做囚徒健身了!


筱玫的眼睛還是很美,長長的睫毛,彎彎如月的臥蠶。

咦,......是臥蠶還是眼袋呢?

我有個想確認的慾望,卻不想一直望著她,但是一直都不看她,又怕對思渝很沒禮貌。

思渝給我介紹了筱玫,我不知道該跟她說什麼,心裡搞笑的想冒出‘初次見面請多指教’幾個字XD,但是我只是點頭微笑,自知是僵硬的。筱玫也跟我點點頭微笑,我倒看不出她僵不僵,筱玫沒跟我多說話就開始讚美小宇是小帥哥,她還帶了包裝得很漂亮的糖果給小宇,又跟小宇說等會吃完午餐才可以吃糖唷。

店員帶我們坐定,三個大人都拿了菜單看,我今年開始老花眼,菜單沒有圖,只好將菜單推遠了三尺,試圖找到一個能看清楚的焦距。我看到思渝在對著我笑,再偷看筱玫有沒有老花眼的勢態,她們娘倆的眼力都跟鷹一樣,我回看思渝,揚揚眉毛笑笑不知怎麼反應,只好開始吃力的念菜單給小宇聽,問他要吃什麼,小宇想要牛肉漢堡加薯條,我說出來旅行要吃蔬菜、你漢堡配沙拉吧﹔自己要了完全跟他不一樣豬肉漢堡,以免他不愛吃自己的又要換,又給他點了玉米濃湯。她們娘倆也決定好了。

店員幫我們點了東西後,我們沒有事做了,我正想著為免尷尬要說什麼話題好呢,中年的我已經跟年輕時的口拙不一樣了,現在隨便什麼鬼場合都可以凹出話題,但是現下跟把我當她情人的思渝跟我的初戀她娘同桌等著吃飯,我生平還第一遭這種狀況,要凹什麼話題呢,對了,跟思渝聊她畢業的事情好了。

“明天開始期末考?”我對思渝說道。

“嗯!”思渝微笑點頭。

“然後就畢業了?”我對思渝說道。

“嗯!”思渝微笑點頭。

我點點頭,然後我覺得我好像她的大叔。XD

跟情人聊考試跟畢業,一般人都該怎麼聊呢?我當學生的時候,有這樣子過嗎?

奇怪以前跟她聊天的話匣子,都到哪裡去了呢?


好在她們娘倆很有話題,一串接著一串,桌上的胡椒瓶也可以講好久,牆上的掛畫也可以講好久。

真好。XD

餐點來了。她娘倆叫了好小盤的意大利麵跟沙拉,兩個女人開始以她們家傳的櫻桃小口進鳥食,我跟小宇也開始吃。

小宇七歲以後食量就變得很大,我最近都覺得在養霸王龍﹔不料回台灣太興奮,我忘了這件事情﹔結果他吃了他全部的食物,又說還沒飽,我只好又拿了菜單幫他再點,心裡咕噥這小氣巴拉輕食店,同時將自己漢堡的一半給他殺時間。我建議他點看起來很大份的雞肉漢堡加薯條、他說好,我說你剛才很乖有吃蔬菜,現在破例讓你吃薯條﹔筱玫對小宇說叫你把拔在多點一些,小宇沒回答她、但是推推我的手肘,我邊看菜單邊說好吧那我再點一份牛肉漢堡加薯條,心想這樣下去,尷尬的午餐要吃到什麼時候。

後來終於終於吃完了飯,我說我要帶小宇去逛Toy R Us,心想她娘倆應該不會跟來﹔但是思渝說那附近有店賣皮箱,叫她娘陪她去買去紐約用的皮箱,筱玫說今天不行,下午跟朋友約了一起SPA﹔思渝說好吧那她跟我們去玩具那裡,然後自己去逛街。我心想她去逛街也好,要我同時扮演小宇爸爸跟她情人的角色好累。

帳單來了,筱玫拿在手裡看說她來買單,我說我跟我兒子吃最多、我來付吧、很堅持幾乎跋扈地從她手裡抽了帳單,她依了我﹔搶帳單的時候,不小心(真的不小心!)碰到她手,跟她眼神接了觸一兩秒,然後同時閃開。

今天眼神接觸最久的一次。


忽然有一種困惑。


以前跟她眼神接觸,她的眼神都是有笑意的、閃閃發光的,即使有著聯考壓力也是積極樂觀的﹔即使在煩惱她爸媽的事情,看我的眼神也是溫柔明亮的。

妳的眼神裡,以前有的,現在還有嗎?現在我看到的是、是什麼?

歲月,滄桑,圓滑,不用為金錢煩惱的貴婦氣息,內斂,含蓄, 成熟。


我們四人步出餐廳。

筱玫說要開車送我們去商圈,呃好吧,既然思渝要跟我們一起去,我也不好表示反對意見﹔到了停車場,經過我還以為家境很好的她會利用的代客泊車,走了幾分鐘找到了她白得發亮的RX350﹔思渝坐了副駕,我開了右邊後門叫小宇進,小宇先進去半爬到左邊坐好,我也進了右邊後座坐下。

挖,皮椅真涼快。


“熱死。”後來晚上回旅館時小宇跟我說。



在筱玫的車上,一路上我回想,回想以前的事情。

想再看妳一眼,想再跟妳說說話,想妳不要這樣就搭著公車遠去了。


筱玫跟思渝在前座聊天,她娘倆很能聊,車內一直沒有冷場的尷尬。




我不想讓思渝知道我要單獨約筱玫,我想把我的手機號碼給筱玫,而不經過思渝。沒帶紙,要怎麼做呢?


寫在我的常用記事本上嗎?XD


好在剛才我買單有統一發票。

我在後座寫手機號碼,小宇還白目地問我為什麼在統一發票上寫字,雖然他不認識幾個國字,數字是認得的,一二三四五也認識,怎麼辦,寫國字大寫好了。XD

到了商圈附近,筱玫路邊停了,我開車門自己下了,提醒小宇小心下車,思渝也下了,關上副駕門。


我打開副駕門,說道,“安全帶卡住了。”我把對折過好幾次的統一發票丟進副駕座位下。



JAW 2019
J. 大安森林公園


第二天筱玫真的約了我,趁著思渝當天要考期末考。通電話時筱玫說要在哪裡見面呢?我說如果妳不忙的話,可以陪我去看海嗎。

筱玫卻說不了,說她已經不是18歲的她了、我們不要這樣。

於是我說約大安森林公園吧,離妳家不遠,小宇自己去玩兒童遊樂設施,大人可以講話。

筱玫竟然還帶了玩具送小宇,是一隻可以變新幹線的機器人,滿大一隻,從包裝看來還會發聲發亮。小宇很開心,我都沒買過這種豪華的給他過咧,我說小宇現在不能開、免得零件不見你怎麼辦,回旅館才可以開。

我幫小宇提他的玩具,打發小宇去玩兒童遊樂設施,跟筱玫在近處樹蔭下雙人椅子坐下。


我今天找她是要說些什麼呢?要怎麼開頭呢?


我偷打量她,她今天穿著比昨天休閒,棉織短衫,看來質料很細緻的麻織褲,還是淡妝,髮型比昨天樸素些,長髮披肩但是沒有饒幾圈。


“想不到妳都沒變。”我說道。

“想不到你還是嘴甜。”筱玫偏頭大笑道。她已經沒有少女的矜持樣子了。

“呵呵,想不到過了將近30年,還能再見到妳。我一直以為,那年7月,是這輩子最後一次見到妳。”

“其實那樣比較好吧!至少你會記得比較青春的我!”筱玫笑,“其實過去的事情,我們就別再提,過去的事情,我都忘了,我會赴你約,是想跟你聊思渝的事。”

過去的事情,妳都忘了?妳還不知道妳女兒說了妳多少事。


“嗯,好吧,聊思渝。”我說道

“我想知道你在感情上,對思渝有什麼打算。”筱玫很直接。

“嗯......”我沉吟,我自己也不確定有什麼打算。

“我的意思是說,你打算跟她天長地久嗎,如果不是,我不希望她受傷害。”筱玫說道。

“你很擔心她吧!請妳相信我,我自始至終都沒有在感情上傷害她,”我說道,有點不爽她一見面就指控我,“而且她已經是成年人了,妳擔心她,她不見得會聽妳的。”

“小渝從來不聽我的。我只是想知道你有什麼打算?你在美國,她在台灣,她去美國也是去紐約不是加州,而且你們年齡差太多了!”

“我沒有要跟她長久走下去的意思,我認為她也沒有。妳應該也知道我已經離婚,我也不準備再婚,我現在一個人過日子很自由,我會把我在家全部的時間都給我兒子,等我兒子大學,我就完全自由自在、要去雲遊四海了,我不想再被婚姻綁住。”我耐心說完,腦海裡浮現瀟灑的黃藥師,輕功一躍就上了屋檐。

“我要確切知道你對思渝有什麼打算,我要確定我女兒不受傷害。”

“我沒有要傷害她,我也從來沒有傷害過她,在我跟思渝的關係,都是她主動,我真不忍心拒絕她,我知道她才22歲,玩心還很重,她不會一輩子都留戀我的,我應該知道思渝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她想談一場很知性的戀愛,她想跟一個有成熟魅力的男人談戀愛,她想從我這裡看世界上更多的東西,她想經歷她以前沒有經歷過的感情關係,而她週圍的同學,對她來說都太呆板幼稚了﹔她那麼漂亮,她同齡的男孩子追她的一堆你不會不知道,她不喜歡被人追得很緊的束縛感覺。我猜想,她喜歡的,應該戀愛的某種新鮮感覺。”

“思渝跟我說,她喜歡你的思想,她喜歡跟你談人生,談哲理,談社會問題,談世界觀,”筱玫說道,“她很喜歡你,她把你當心靈伴侶了。”

我嚇一跳,我最近一直避開風花雪月的話題,卻變成思渝的心靈伴侶?


我呢,我在思渝那裡得到什麼呢?我起初以為,想得到的就是網上撩個美女的樂趣﹔而我在她那裡曾經得到的,不是她或專情,只是我以為會沉睡永遠的青春感覺,和一個鍾意自己的美女那麼接近的感覺。

當然我沒有說。


兩人靜了一下,我也不知怎麼說下去,在一個有22歲女兒的中年女人面前,我有種比她小好幾歲的錯覺。

“其實,年齡的差距也不是最重要的,也不是因為你跟我以前......如果你真的認真,不會傷害她,我不會反對她跟你這樣條件的男人交往的。她要去美國跟你在一起,我也不會反對。小渝很早熟,國中就跟比她大好幾歲的男生交往了。她13歲交19歲的,14歲交20歲的,15歲交25歲的。”筱玫說道,我心想思渝究竟交過幾個?有種衝動把這些數字畫在XY坐標上然後用回歸分析算她22歲應該交幾歲的呢、自己是否落在95%信心區間外面呢?

“......”

“唉,我反對了,也沒有用,而且,我真的希望小渝快樂。”筱玫繼續說到,“她國中的時候,我反對她交男朋友,我怕她受傷害。當時我跟她爸爸剛離婚,家裡氣氛很不好,小渝叛逆期,從那時開始,小渝就不聽我的了,後來我做了很大的努力才把母女關係修補好,其實我們現在關係比較像姊妹吧。”

我看著她,我想跟她說辛苦妳了,想拍拍她安慰她,但是我不知道怎說,我對筱玫的柔情,像上輩子,已經不在我的情感元素裡面了吧。

靜了一會。


我說道,“其實,從我聽她說的,她很關心妳,妳的女兒很愛你,很以妳為妳們家的付出為傲。她說過她高中時,妳都會陪她復習功課,還會談心。妳離婚後有好幾個男人追,她反對,於是妳把人家都回絕了。”

“呵呵,她跟你說這麼多。”筱玫笑,“我自己的成長經驗受到那麼多的束縛,我對小渝,只想像最關心她的人一樣陪著她,像無話不談的知心朋友。只是,我還是她媽媽,還是怕她受傷害,任何一點細微的傷害。”

“我知道。”我輕輕應聲。


停了一會,筱玫說道,“你什麼時候知道她是我女兒?”

“她來美國玩之前不久,3、4月吧。她說喜歡我以前彫刻的一個東西,於是我寄了給她當禮物,她給了我地址我才知道。”

“你彫刻啊?”

“現在不了!我兒子回來以後就沒有空了!”我笑。

“嗯。”筱玫點頭說道,“你怎麼會離婚?”

“個性不合,三觀不合,感情就淡了。”我苦笑,“妳呢?怎麼會離婚?”

“他外遇,一直不停。”筱玫輕道。她閉上眼幾秒鐘,有著似有若無的苦笑。

我看了她一眼,我沒說話,眼光收回,不好意思再深究她表情裡面的委屈。我想跟她說委屈妳了,想安慰她,像在基隆海邊一樣安慰她,但是我不知道怎麼說。


“其實,”我笑,不曉得怎麼,想裝瘋賣傻,“現在我們兩個都是單身了,妳又不喜歡思渝跟我交往,不如我們再續前緣吧!”

筱玫呼鼻子輕笑,“我不會跟你的,這個世界上,你是我唯一不會在一起的人。”筱玫說道,眼睛還是閉的。

“呵呵,我開玩笑,我知道妳不會傷害思渝。”

“看在老朋友的份上,我可以請求你一件事嗎?可以一直對小渝好嗎?直到她有一天不再愛你為止。”筱玫說道,“她還年輕,對感情的事情,不像我們這個年紀能那麼灑脫,就我所知,她以前那些不成熟的戀愛,都沒放太多,分手都是她不喜歡對方了。她從來沒有被男孩子拒絕過,所以也沒有嘗過被愛情傷害的感受。這一次跟你,我知道她不成熟,但是,我可以請求你一直對小渝好嗎?”

喔?請求我?

呵呵,妳其實挺自私的,只顧自己女兒的感覺,不顧我的感覺。

“如果她一直都喜歡我呢?”我笑。

“那就讓她自己決定要怎麼樣吧!如果她幾年後,認清自己的感覺,還想跟你在一起,那麼你們就在一起吧。”

我聽了,呼鼻子輕笑。呵呵,妳還真自私,我剛剛都說了我不打算再婚了。

又把我當工具人了。

突然覺得有點悲哀,比起自私的筱玫,比起自私的前妻,其實思渝對我還是比較好的?


可是經過這幾個月跟思渝的對話,又覺得,妳不是那樣自私的人。


“對了,”筱玫道。

“嗯?”我回頭看她。

“謝謝。”

“沒什麼好謝吧,思渝的事情,她自己決定。不過妳放心,我保證我不會傷害她。”我輕嘆。

筱玫輕輕點頭,兩個人靜了一下。

遠處傳來小孩子玩耍的笑鬧聲,我兒子跟新認識的小朋友玩得挺愉快的。


兩個人靜了一下。

“對了,”筱玫說道。

“嗯?”我回頭看她。

“謝謝。”

“啊?不客氣啊。”我應道,想說她剛才不已經謝過了。

“......其實我還想跟你說,謝謝你高中那時候一直陪著我。”


這樣啊......

高中......好遙遠,高中那時候一直陪著筱玫......好遙遠。

去基隆看海、陪我聯考、送妳回家、補習班、圖書館、分了妳偷偷帶給我的外國莓子巧克力、一起吃怪味道的冰淇淋、一起編我的化名。

妳在我手上寫字。


......好遙遠,......好遙遠,我卻感受到某種情懷,讓我心裡想掉淚。


我轉頭看她,想給她個微笑卻覺得好難﹔聯考完,妳就這樣離開了,不需要我教妳數學,妳就這樣離開了。

所以妳才這麼遙遠。

妳為什麼,讓我那麼喜歡妳之後,就離開了......



可是經過這幾個月跟思渝的對話,又覺得,妳不是那樣絕情的人。


筱玫繼續說道,“高三課業壓力好大,我家裡又發生我爸媽的事,我有幾次,其實都打算自殺了。”

我嚇一跳。

“如果你聯考前那天,沒你陪著我,我可能真的會吧。”筱玫說道。

我還真的訝異到不知如何接話,心疼的感覺又上來了,奇怪,目前這個狀況,讓我比較動心的是始終眉開眼笑的思渝吧!我是嗎?但是古靈精怪的思渝很少讓我有心疼的感覺,筱玫今天卻已經讓我心疼好幾次了,比高中的時候還心疼。

“聯考後我還去找過妳幾次,在妳家附近看妳有沒有出門。”我說道,輕聲的,怕她聽得太清楚而會取笑我,所以輕聲。

“我考完就被我媽帶到我外婆家去了。”筱玫說道,“我爸媽談離婚,我媽怕我爸把小孩搶走,不讓我們留在家。”

“妳媽怕妳爸搶小孩?拜託,你們都18歲跟16歲了!”我說道。

“是啊,我媽還是怕,尤其怕他搶走我弟吧,我只好乖乖跟著她。”

“原來如此!難怪我都找不到妳!”我想起有一次晚上去勘察,她家都黑的沒開燈。

“找到又如何呢?”筱玫幽幽說道,“念同一個學校又如何呢?我交男朋友得門當戶對,我媽不可能讓我跟你這種背景的男孩子交往的,如果我放太多感情,收不回來,我就不知道怎麼辦了。”

頓時覺得心裡有一個深淵,可以把我從那年7月1日直摔到放榜日那麼久的深淵。


“我當時不知道妳家裡的事情,以為妳討厭我。”我看遠處,苦笑說道。

筱玫轉頭看我,她凝視著我,眼睛水汪得發亮。她搖搖頭,流淚了。


嚇我一跳。


她的淚珠流下來,在她臉頰一半,她用手指擦掉了,另一邊又流下來。


我從口袋拿出我的手帕給她,今天還沒用過的,她接了去,擦著她的眼角。

看到她那幾滴淚,剎那間很多事情我都頓悟了。

但是,能頓悟,還是因為思渝跟我說的那些吧!

筱玫繼續擦著她的淚,雖然她似乎控制著,沒在哭了。

我們都沒說話。

筱玫似乎在控制著她的情緒,我不敢出聲說話。


聽著遊樂場小孩的笑鬧聲,遠遠看到小宇在逗妹妹,年紀差不多但是比他個子還高的妹妹。

兩個人靜靜的。

但是沒有奇怪的尷尬。就像從前,我跟筱玫,在圖書館的時候,就可以兩個人肩並肩各自靜靜地念自己的書好幾個鐘頭。


一會兒,筱玫看看錶,說她下午要去療養院看她媽,要先走了。

“本來想找妳一起午餐的。”我說道,心想原來蹬著高跟鞋去坐計程車的獨裁女人去了療養院。

“改天吧,如果小渝還這麼喜歡你,我們會有機會再見的。”筱玫說道,從她皮包拿出一個信封交給我。

我接過打開瞄了裡面,裡面有一疊千元鈔,看來是一萬。

“妳還真好笑,不要這樣,我開玩笑的。”我笑道,遞回給她。

“我知道你開玩笑的,可是我女兒去美國讓你照顧了好幾天。”筱玫沒接信封,“上次小渝去美國,旅館花費都是你出是嗎?”

“沒關係啊,她還是學生,我幫她出一點沒什麼。”我笑道。

“她還真是的。收著吧,不然帶你兒子去吃幾頓,算我請。”筱玫說道。

“真好!以前妳連包子都不請我,還要跟我收錢!”我笑,突然想念起肉包子的豬腥味,混著補習班有年輕學子汗味的冷氣教室,混著新講義的油墨紙張氣味,心裡有種要碎的抽痛。

“是啊,我當時真小氣。”筱玫笑。

我收了。她錢都拿來了,我不忍心拂逆她的好意,何況她家有錢到家裡有一萬塊不見都懶得找吧。

我將信封放進我背包裡,筱玫站起來,我叫我兒子該走了。

“對了......”筱玫出聲。

“嗯?”我回頭看她。

“只是想跟你說,謝謝。”

我搖搖頭,微笑凝視著她。

到底是要謝什麼。

其實還有丁點工具人的感覺,舊時光的工具人感覺約莫去了,今天被她拜託思渝事情的工具人感覺卻來了。


小宇跑過來,說他餓了,叫我帶他去吃東西,然後自己提起他的玩具袋子。

筱玫摸模小宇的頭,“你叫小宇是嗎?今天穿得好帥!咦,臉怎麼弄到沙子了?”筱玫從皮包拿出面紙,彎下腰細心給小宇擦掉沙子,“姨要走了唷,掰掰!”

筱玫跟我微笑了一下,什麼話都沒說,她轉身往停車場入口去了。

筱玫,還會再見到妳嗎?


對了,我的手帕還沒還我......而且妳明明有面紙......=_=??


JAW 2019
K. 畢業典禮


週六是就思渝畢業典禮了,她邀請我跟小宇去。

想不到前幾天才告別,又要見到筱玫了。

她今天穿得很正式,淡粉色的套裝服貼在她身體線條上,該圓的圓,該弧的弧,膚色的絲襪,多年沒見之後第一次看見她小腿的線條,我都覺得她的身材比18歲還要好。

我跟小宇跟筱玫三個人找了觀眾席位子坐了,人很多,知道小宇不想跟陌生人坐,於是我讓他坐我跟筱玫中間,筱玫看來還蠻喜歡小宇的,主動跟小宇說了不少話。她跟我不一樣,我基本上討厭小孩,不論是誰的小孩,我都不會主動聊天,老實說,即使是我自己的小孩,我還常常沒耐心跟他說話。

以前還不知道筱玫是喜歡小孩的女人呢。

她也是單身,我應該對她表白、讓她跟我回美國當工具人嗎?筱玫看來能跟小宇相處得很好,可以幫我看小孩,當我的工具人,而且女人三十而狼,四十而虎,五十坐地能吸土,可以來當吸塵器。XD


“對了,小宇,”我低頭看著他臉,“不要跟Jasmine說姨送你玩具的事,去大安森林公園的事也不要說。”

“為什麼?”小宇說道,前後甩著他不太著地的雙腳。

為什麼唷?我複誦著剛才想好的白色謊言,“因為姨只有買給你,沒有買給Jasmine,Jasmine看你有玩具她沒有,她會哭。”

“她那麼大還要玩玩具?”小宇哈哈笑,“我可以借她啊。”我看到筱玫在旁邊笑。

“不要甩腳,也不用借她玩,Jasmine是女生,她不玩機器人,她要玩女生玩具,可是姨沒有買給她,所以你既不用借她玩,也不要跟她說姨帶你去大安森林公園跟送玩具,知道嗎?姨沒有帶她去,只有帶你去,Jasmine知道會哭。”

“她那麼大還要去大安森林公園玩喔?”小宇說道。

“呃,對,Jasmine很喜歡去大安森林公園。”我說道,覺得自己掰的回答很好笑。

小宇哈哈笑著看我。我看到筱玫在旁邊微笑。

“聽懂了?”我再確認一次,“玩具跟大安森林公園,都不行說。”

小宇點點頭,看起來是懂指令了。

坐我前面的疏髮老阿北還回頭看我們四眼,先看看筱玫,然後我,然後小宇,又看筱玫。我猜得到老阿北在咕噥,但是阿北你猜不到我們的關係唷。


我意料之外的,是思渝原來是畢業生代表之一,她要致詞!竟然沒告訴我。輪到她致詞,她起頭說了好幾句感謝她娘從小栽培她的話,然後筱玫就淅瀝嘩啦開始流淚。思渝接著說些大學四年感謝老師同學的感言,後來還又再度說了一串感謝她娘大學四年一路陪著她的話,整個致詞筱玫都在流淚,我從來沒看過她哭成這個樣子,妝都花掉了,我只好又拿出我今天帶的另一條洗白了的舊手帕遞給她,她接了去。

阿昨天的那條咧?


到底讓妳A去幾條手帕啊?


她今天哭得很凶!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我的手帕還不夠她擦的!後來換了別的畢業生代表演講,她也不看臺上了,低頭捂著嘴巴擦著淚,整理她的眼淚跟情緒之類的吧。

後來該說的都致詞完畢了,我好多年沒參加畢業典禮了,自己的跟別人的。想不到自己還有耐心坐完全程。

典禮結束後,我們魚貫出場,順著人群慢慢踱到在跟思渝約的地方等她,等了很久她都沒來,她娘傳簡訊叫她也不回,小宇說沒事做很無聊,於是我叫他擺了姿勢照相,四面八方都照了好幾張之後,又說沒事做好熱很無聊,筱玫還很有耐心地跟小宇聊校園的風景、人、跟畢業的佈置。

筱玫手機響了,她拿出來滑著,說思渝已經把剛剛畢業拍的潑到限時動態了,問我們要不要看,我哭笑不得,因為我的眼睛在陽光下完全看不見手機螢幕,小宇一直說他要看,筱玫帶小宇到旁邊樹下,拿了她手機滑給小宇看,她還很有耐心地跟小宇解釋IG的功能,又蹲下陪著矮矮的小宇拍了幾張自拍,還陪他玩修圖,問他想用什麼功能。

“我要把門牙弄成有,有沒有加門牙的功能?”小宇說道。

“啊?好像沒有耶。”筱玫笑,我也笑,她瞟了我一眼。

“那有沒有剪頭髮的功能,我爸上次幫我剪頭髮剪太少了,我想這裡少一點,”小宇指著他的前額頭髮。

“這個大概可以,”筱玫說道,滑著她的手機,小宇一旁巴著看。


“咦,聽說妳做專業攝影,今天怎麼沒帶攝影機?”我走近蹲著的筱玫,隨便跟她聊。

“呵呵,思渝說今天我當她媽媽就好,不用當她攝影師。她高中畢業帶攝影機去幫她拍,我哭到不能拍照,跟今天一樣,“筱玫笑,“不對,上次更嚴重.....”

我對著她微笑。


“想不到你會去當專業攝影師。”我笑道,看著她眼睛,真厲害,她眼睛還紅紅的。


筱玫對我笑笑,回頭繼續幫小宇拿著手機給他玩,她眨眨眼,長長的睫毛亮亮的,薄薄的唇擦了粉色的口紅,也亮亮的,挺好看的。


“聽說妳還環遊世界了!”我隨便跟她聊。

“呵呵,對,做了幾次國外的攝影,好幾個地方都住了一陣子,我還去非洲做了義工。”筱玫抬頭說道,“覺得人生的意義都回來了,應該說,找到我人生從來不認識的意義。”

我對著她微笑。


“你呢,想不到你會出國。”筱玫說道。

“是啊,原本想去念個研究所就回台灣,想不到會一待二十幾年。也好,美國私人企業,工作憑實力,不會像台灣,職場充滿了年齡或政治這些因素。”我說道。

“聽說你現在在電腦軟體公司當主管,”筱玫說道,“待遇一定很好吧。”

“哎,是,錢沒多幾摳,麻煩一卡車,”我笑,“我這麼懶散的人,比較喜歡閒雲野鶴的打零工生活。會嘗試不同的職位,只是在探究自己能做到多少。”

她對著我微笑。


思渝終於來了,說是同學太多,拍照拍不完!她拉著她娘自拍了好幾張,她娘又幫她拍了幾張獨照。思渝叫我幫她娘倆拍,然後叫我也跟她拍,我很不想,還是敷衍了幾張。

哎,都剩沒多少膠原蛋白了,還拍。


但是另一方面呢,跟她們兩母女互動,真有意思。我跟筱玫都知道很多思渝不知道的事情,但是因為思渝告訴過我的那些她娘的事情,我知道的又比筱玫認為我知道的多﹔照相的時候,一種偷偷摸摸的賊感,夾雜著兩個都跟我有曖昧關係的爽感,一直在心裡揮不去。

我會吃母女丼嗎?她們會賣我吃嗎?XD

後來筱玫說小渝的妝都被汗水弄模糊了,筱玫從她皮包拿出面紙給她女兒擦臉﹔明明天天都有帶面紙,真不知道妳是貪圖我手帕什麼。


當然我知道男女互贈手帕的意思,但是,我們不是那種關係吧?妳不是說跟我這種人不可能?


“她可能怕衛生紙放口袋,洗衣服忘記拿出來就麻煩大了,所以只用手帕。”後來跟他們告別後,小宇幫我推論。

希望我兒子永遠記得髒衣服裡的衛生紙要先拿出來。XD


畢業典禮結束之後,我說還要帶小宇去兒童新樂園一次、他有幾個東西還想再玩,小宇一直在旁邊叫旋轉木馬﹔思渝說小孩地方她不想去,她要跟她同學一起﹔我說小渝的媽媽妳要去嗎?筱玫笑,說不了,她下午跟客戶約了還有工作。筱玫對小宇說阿姨要走嚕,Have fun,小宇露著他缺門牙的嘴對筱玫傻笑。


她走了。



我們在台灣待了兩個禮拜,兩個禮拜間,我帶小宇從台北晃到高雄又晃回來,沒約她們。唯一的互動是前後收到筱玫傳來的小宇照片, 跟思渝發來的大家照片。快回美國前兩天跟思渝見了,是她主動找我,只是吃吃飯逛逛街,小宇整天跟我在一起我也不能跟思渝怎樣。

不過呢,小宇跟思渝現在越混越熟了,如果思渝願意從了我,以後白天幫我看小孩,夜晚讓我摸摸抱抱,也很好。


但是呢,跟她在一起,總有個關卡著。幾個月前,原本跟她視訊音訊那個時間,還以為撿到了個可以排遣時光的美女網友﹔自從知道她跟筱玫的關係,就膠著了。我究竟是那個關過不了呢?

不算亂倫嘛!我高中時代跟筱玫沒有任何肉體關係,跟思渝之間的風花雪月也只留在網上,即使我真的跟思渝發生性行為,也不是亂倫,我跟她們娘倆都沒有任何血緣關係。

我會吃母女丼嗎?她們會賣我吃嗎?這次在台灣能吃到嗎?XD


離開台灣前兩天,思渝問我們明天要去哪裡,我說台北市內的都去了,動物園跟兒童新樂園還各去了兩次﹔明天如果不下雨,就去基隆看看海吧,小宇喜歡船。思渝說她其實很懶得跟我們跑那麼遠,但是是她特別喜歡的海,所以哥哥你們不是一大清早的話、我就跟你們去吧。

我說妳媽如果有空,妳叫她來也無妨,妳也要去美國唸書了,可能很久都沒有機會跟妳媽一起看海﹔思渝笑說哥哥你不是怕見我媽?怎麼現在變了?


JAW 2019
L. 海邊 (完結篇)


次日,小渝跟筱玫都來了,筱玫還帶了她的專業相機。思渝穿了另一套我沒看過的花洋裝,筱玫穿了T恤跟七分休閒褲,造型還真是個專業攝影師。筱玫跟小宇說要去海邊看船嚕,小宇叫道好棒,還說要沙灘玩水,我說那裡沒有沙灘,海只能用眼睛看的啦,筱玫說不然改個地方去有沙灘的吧,她問小宇想看船還是玩水呢,小宇說要沙灘玩水,於是特地又回她們家拿小渝的泳裝,然後帶小宇去買泳褲,我懶得搞裝,打算就把休閒褲捲起來吧。



到了海邊,小宇迫不及待拉著思渝去玩水,我心想我兒子雖然笨,對女孩子還真主動。兩個精力充沛的初升之陽,真好。小宇要把他精力花掉,就不鬧我了,真好,我開始認真思考思渝來我家當工具人照顧小宇的可能性了。XD


我跟筱玫走在沙灘上,幾十尺跟著他們,我跟筱玫也保持著幾尺的的距離。


筱玫慢下,拿出她的相機,裝了鏡頭,“我來幫小渝跟小宇照幾張。”

我瞟見她的相機包裡還有一堆鏡頭。

“筱玫。”我說道。生平第一次這樣喊她,應該OK吧!年輕時候我呆呆的,會問可不可以,會想要個確切答案,會等待女神恩准。現在知道用觀察用推論的就OK了。

“嗯?”筱玫回頭應了,所以是OK的。

“我來當工具人幫妳拿背包吧!”我笑著說道。

“啊?”

“我再來當工具人吧!”我笑道,伸手要接過她的相機背包,“幫妳拿背包,妳照相比較方便。”

筱玫睫毛眨了眨,她將背包遞給我,“謝謝,不過你別誤會,沒有什麼工具人的。”

我對她微笑。

“沒有什麼工具人的。”筱玫說道,“我從來不會把男生當工具人的。”

我對她微笑,不知道該如何跟她解決這個我不小心打開的話題,“妳不是要拍照?”

“嗯。”筱玫應聲,她追上正在嬉戲的小宇他們,按了好幾下快門,專注照相的眼神很好看。她拍了一陣,又停下來玩手機,小宇他們一旁玩水。我在離他們幾十尺的地方看著遠方海平線放空,聽著海浪,享受有人幫我看小孩的悠閑,偶爾看看小宇確定他安全。





嗯?

我的手機有簡訊傳來。

是筱玫......


‘你可能誤會我29年了,我不希望你再繼續誤會下去。高三畢業那年我媽在離婚後,身體很不好,精神也不好,就是所謂的憂鬱症,整個暑假我都在外婆家陪著她,也慢慢清楚我們家沒有本錢讓我鬧家庭革命了。當時我好幾次想跟你連絡,但是電話撥不下去。整個暑假,我不敢找你,深怕投入太多我會收不會來。請相信我,從來沒有把你當工具人。’


這樣啊......



筱玫很直率,還是像18歲那樣直率......



我抬頭向著她的方向看,發現她對著我這微笑著,手裡拿著相機,她應該是剛拍了我看著手機發呆的模樣......



呃......不會照了我相片又不給我吧?妳是要拿去意淫嗎?@@??




(全劇終。謝謝觀賞)


JAW 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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