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話
我知道距離上次發表文章已經很久了。
沒辦法，計程車這一行的怪事情太多了，像是大奶超會喝酒女星瑪奇歐和日本男朋友友際隆灰毆打計程車司機的事情，像是某個司機大哥燒炭自殺的事情，像是某個司機大姊和客人在車上哼哼哈哈的事情，像是某個司機大哥和男客人在車上接吻哼哼哈哈的事情，反正從各個計程車行傳過來的消息總是千奇百怪，只有想不到，沒有做不到。
每天可以都有怪事，每天都可以很平淡。
有時候日子一天一天過去，怪異的事情和平淡的日子混雜在一塊，令人逐漸適應。
但我越來越覺得我們車行......真的很特別。
事情太多了，最近最特別的事情...舉個例子，以下的例子不是我亂說的，看到的人可以選擇不相信，不過那是事實，你就算是不相信那也無損於事實的發生，我只是忠實的轉述罷了。
阿梅的體重沒變，吃飯速度沒變，通靈能力沒變，撈錢的能力也沒變。
變的是，有個帥哥在追她。
是的，有！個！帥！哥！在！追！他！
我必須用各種不同的點綴文字來形容我的震驚，當我第一次看到帥哥的時候，老實說，如果我不是男人，我也可能會愛上眼前這個比湯姆克魯斯還要高，比年輕版的金城武還要帥，比貝克漢微笑還要迷人的傢伙。
當然，我要說明，我不是同性戀，任何一個認識我的人都知道，我不是同性戀，我喜歡女人，喜歡真正的女人，但是眼前的帥哥實在太好看了，好看到你會有那麼一瞬間腦子晃了一下。
就像是隔壁賣鵝肉的阿娥那樣，她從幾十公尺外看到帥哥之後，已經連續晃了快要一個小時都不肯離開，對站在一旁獻殷勤的檳榔大耶看都不看一眼。
就像是兩百公尺外賣鍋貼的淑芬，一個小時內她已經送過來超過二十包的鍋貼，用六十分鐘除以二十，淑芬每三分鐘出現一次，痴痴的看著帥哥兩分鐘，被我叫醒，然後又回去準備下一包鍋貼。
我從來不知道，一個真正的帥哥會有這麼強大的力量，在今天之前，我認為只有美女才有這種超自然能力，顯然我錯了，帥哥的震撼力比起美人絲毫不差。
正確的來說，帥哥的魅力比起美人絲毫不差，但對周邊的影響力差距就很明顯了。
如果這裡出現一個美人，大半的來說，會在一個小時內出現幾十個無所事事的中年男子、少年男子、小年男子還有已經有孫子的阿土伯，他們會用各種奇怪的理由圍繞在車行內外，偷偷地看著美人，偷偷地競爭，偷偷地發揮自身優勢，希望可以讓美人的眼光多停留在他們身上一秒鐘，那就是勝利，那就會讓他們在旁邊競爭者面前揚起驕傲的下巴，那令人感覺到榮耀。
但帥哥的出現引起的效應不同，首先，沒有阿婆當花痴，沒有小女孩痴纏，圍繞的全部都是十五歲以上，四十歲以下的女人，這些恐怖鬼女人壓根沒有隱瞞腦中企圖的意思，兩眼中對帥哥的情意多到爆炸，對隔壁其他女人的殺意強到令人戰慄，分泌出來的雌性賀爾蒙連在一條街外都可以感受到。
閉上眼睛想像一下，一間小小的車行，地點在兩條馬路交會的三角窗，門口有檳榔攤，外頭圍著一大堆數不清數量的女人，她們的目標全事站在阿梅旁邊的帥哥，而帥哥正在對阿梅獻殷勤，替她包檳榔，不時偷摸她肥嫩的大手。
如果不是阿梅的超能力太強，我想，阿梅已經被那些鬼女人的眼光殺死一千萬次。
和這些被雌性賀爾蒙淹沒的女人相比，阿梅的表現更令我吃驚，她的眉頭之間帶著不耐煩和不悅，而且對象就是帥哥。
這不科學。
所有人都知道，阿梅渴望愛情，她希望自己能夠沉浸在愛情的多瑙河裡，沐浴、洗頭髮、游泳、剃牙、刮毛，在阿梅的邏輯裡，人生的愛河提供這些功能，能讓你免除煩惱，除去憂愁，消除憂鬱症燥鬱症高血壓糖尿病和一切不治之症。
沒道理一個超級不可思議的帥哥出現在阿梅面前，她會表現出拒絕的姿態，要說她是故作姿態，欲拒還迎，餓鬼假小心，這我是完全無法接受的，阿梅不是那種人。
但這是怎麼一回事呢？以我貧瘠的腦子是想像不出來的，所以我只看了一會兒就失去耐心，專心的拿起最近迷上的漫畫「進擊的巨人」看。
當然這都不干我的事，最近的我正為錢的事情煩惱。
我媽打電話告訴我，小弟要讀大學了，這在我們家絕對是一等一的大事。
從我家這一代往上算，從沒有出現一個大學生，我媽那一房倒是出過好幾個私立大學的侄子，這對我媽來說是個很大的打擊，所以她把希望都放在比我小五歲的弟弟阿凱身上。
阿凱讀完高中，補習三年，順利考上輔大法律系，這件事情讓我媽興奮的一個星期都沒睡好覺，每天起床都要問幾次阿凱是不是有考上大學，老實說，我還蠻覺得對不起媽媽的，當然要是知道她會這麼在意學歷這玩意的話，我就應該多讀幾個小時的書，不過現在還能彌補一下，就是阿凱的學費。
大家都知道，私立學校的學費超級貴，大學生的生活費則是貴到嚇死人，以前和我沒關係，我媽一通電話之後，學費惡夢和我的聯繫馬上暴增百分百。
大家可能不知道，計程車司機這一行很古怪，生意好的可以買豪宅，生意差的只能勉強糊口，最慘了甚至連車子都要和別人共用。我曾經聽說兩兄弟一起租一台計程車，一人開十二小時，另外一個則是睡在後車廂，十二小時之後再交換。
為了賺錢，計程車司機什麼都幹過，唉......這他馬的還能活嗎。
正當我愁眉不展的時候，檳榔大耶從外頭走進來，笑咪咪的提著一大堆吃的喝的，起碼兩千塊的食物。
「小傑，來來來，不要客氣。」檳榔大耶剛說完後跟著走進來的是頭耶和博士大耶。
頭耶根本不問什麼，桌上的炸雞排抓了就咬，我看了一下時間，早上九點，不會吧，早上九點吃炸雞排當早餐？嗯......還有罐裝啤酒滿滿整個塑膠袋都是。
饅頭大耶打著哈欠走進來，兩眼下頭的黑眼圈比起熊貓還要誇張。
外省大耶一手冰豆漿一手油條，一眼瞧見桌上的美食，隨手把冰豆漿和油條丟給桌子旁邊的加藤鷹。
加藤鷹雖然是狗，但這幾年已經被外省大耶他們訓練到什麼都能吃，舉凡是人類能嗑下肚子的食物加藤鷹完全都可以跟上，塑膠杯的冰豆漿很快的被吸光，油條也進了肚子，加藤鷹趁著大夥沒注意的時候在桌旁用狗爪勾下一袋剛買回來的麥當勞漢堡，咬著往頭耶睡覺的地方衝去。
兩千塊的早餐吃的我滿心是血，如果讓我來賺起碼要開上五趟稍遠的車程才能賺到，這還不包括油錢，我想，檳榔大耶一定是昨天贏的很爽，不知道是誰被他坑了。
多年的默契讓幾個大哥根本連問都沒問的吃光桌上所有早餐，沒多久阿梅就開始派車，一切都和平常的時候一樣，輪到我出車的時候我開著車去接客戶，這一趟估計可以賺個五六百，希望今天多跑幾趟。
不過我的希望並沒有成真，到下午五點的時候我再度回到公司，我口袋裡才多了一千七百多元，而車子的油塊沒了，政府的油價幾乎快要和咖啡一樣的貴，有時候我真的很羨慕在阿拉伯開計程車的同行，據說那裏的油價和我們的水價一樣，那才是天堂阿。
其實這陣子已經快要選舉，許多人又開始陷入瘋狂，計程車的生意會變壞是很正常的，但是這對我來說不是好消息，我弟開學的時候連同註冊費起碼需要將近十萬元，如果用助學貸款，那也需要生活費、住宿費等等的開銷，聽說現在讀大學的學生每人手上都有筆記型電腦、手機和平板電腦，算一算我除了賣血之外，大概只剩下去應徵藥物實驗當白老鼠才能在短時間內賺到這些錢。
晚餐又是檳榔大耶請的，他買了將近五千塊的晚餐請所有人好好的吃了一頓，桌子上滿滿都是食物，我疑惑的吃著一個超過一百五十塊的便當，這是我兩個月以來吃過最貴的便當了。桌上的大滿盤海鮮多的吃不完，所有人都像是餓死鬼的一樣的吃著超好料的晚餐，每人的神情充滿疑惑。
檳榔大耶到底是贏了多少，能夠這麼大手筆的請客。
頭耶壓根沒興趣問，阿梅看不上那些錢，她要的是食物，而且那個超級帥哥每天都來獻殷勤，這兩天她的情緒越來越差。
饅頭大耶、外省大耶和博士大耶三人興趣可大了，一面吃著東西嘴巴滿滿食物的逼問著檳榔大耶，你到底是幹了什麼最近這麼大方，是不是詐賭還是又開始批發檳榔賺錢，又或是撿到錢了，三人一直到吃完晚餐都逼問不出來檳榔大耶賺錢的祕密。
頭耶吃完之後就走了，阿梅躲著超級帥哥，一掌把他打昏之後，我幫著把他丟進廁所裡頭，阿梅就走了。
加藤鷹飽的連隔壁的母狗安藤紀香來勾引牠都沒反應。
接下來連續幾天都是如此，檳榔大耶的生意越來越好，我們每天都有吃不完的美食，最誇張的昨天檳榔大耶還找了一個外燴師父親自來幫我們煮了一桌五萬的超豪華晚餐，鮑魚龍蝦隨便吃，魚子醬和帝王蟹可以外帶，反正這輩子我沒吃過的豪華美食都出現了各種美酒不斷往肚子灌下去，比喝白開水還爽。
當然，外省大耶和饅頭大耶還有博士大耶早就打定主意，一定要把檳榔大耶賺錢的祕密問出來，根據他們的說法，寧願把他滅口讓這個秘密消失在歷史的輪胎下，也不讓檳榔大耶那個死賤人的臉暢秋。
頭耶還是悶著頭大吃，反正在這裡他是老大，誰賺錢都和他沒關係，阿梅倒是狐疑的看著檳榔大耶，彷彿在考慮是不是要用美人計迷昏檳榔大耶，套出那個驚天秘密。
根據我的推論，檳榔大耶是最近才開始有錢，因為他的變化太過明顯。
還有，這應該不是賭博，因為他們賭博總會留下賭本，大家都知道賭博沒有人穩贏，這次贏搞不好下次會輸到脫褲子，所以就算是賺再多檳榔大耶也不會那個大手腳花錢，顯然他的錢應該是有穩定的來源。
另外，這也應該不是中樂透，昨天我已經找過網路資料，最近沒有人中大獎，我不相信如果檳榔大耶中了大獎，他會不說，上次他中了兩萬大樂透，光買鞭炮讓計程車拉著放就花了一萬五千塊，剩下的五千塊也被我們吃掉的，根據這個邏輯，如果他中了大獎，沒道理不顯擺，檳榔大耶不顯擺一定會死，我相信他不會用生命來隱瞞中獎的事實。
那會是什麼呢？不只是我，每個人的心中都在猜想，連隔壁的阿娥和對面的雞排西施都在試探著他。
一開始，我認為檳榔大耶根本無法抵擋阿娥的殺鵝刀和雞排西施的撒嬌奶聲，但我錯了，檳榔大耶笑咪咪的搖頭否認，這讓所有人更加意外了。
時間到了十天之後，我們所有人都胖了。
我看了一下體重計，才十天，我胖了七公斤，除了我之外，阿梅已經破百，外省大耶、頭耶、饅頭大耶和博士大耶的腰圍和體脂肪都超標直衝中風危機，這下子所有人都有生命危險。
為了我們的生命安全，阿梅痛下殺手，少林真傳龍爪手扣住檳榔大耶的喉骨，博士大耶用超厚的原文書從後腦攻擊，饅頭大耶從後背抱住檳榔大耶，讓外省大耶帶來的傲嬌婆輕易的佔據最佳攻擊位置———檳榔大耶褲襠前三十公分。
在這裡我要先補充一下傲嬌婆這個人，傲嬌婆住在我們計程車行後面的國宅，現年八十七歲，滿頭烏髮，原本應該出現皺紋的臉龐皺紋不多，她的活動力很強，也蠻有錢的，據說她嫁過八個老公，不過沒一個活過半年，每一個老公死掉之後她都可以獲得十分豐厚的遺產，而且她年歲雖大，但外貌依舊和五十來歲的女人差不多，傳說中她有修煉採陽補陰的陰柔功法，通口吸取男人的陽莖來峻補女人的外貌，端是神奇無比。
我是不了解真假，不過看她熟練的拉下檳榔大耶的褲子拉鍊，輕易掏出躲在裡頭的小檳榔，幾根手指頭掏沒兩秒，小檳榔馬上就長大了，檳榔大耶驚恐無法置信的看著自己的小檳榔，你也太不挑了吧，八十幾歲耶......
「說出秘密，否則......」外省大耶站在檳榔大耶的前頭，食指挑起檳榔大耶的下巴，陰狠的眼神讓人絕對不懷疑如果檳榔大耶繼續保持沉沒，他會下令傲嬌婆繼續行動。
檳榔大耶遲疑的一下，這畢竟關係到賺錢的最大秘密，這......
傲嬌婆突然伸出舌頭舔了一下嘴角，頭部詭異的往前移動了十幾公分，血紅的嘴唇幾乎要吞下小檳榔，讓檳榔大耶嚇的大叫，小檳榔傳來的熱呼吸讓他幾乎要窒息，在也擋不住了，這下子他終於願意說出那個秘密。
「我說......」檳榔大耶失去抵抗的心，全身無力的任由阿梅扣著喉骨，饅頭大耶這才放開他。
傲嬌婆沒吃到小檳榔，這讓她有點不爽，碎碎念著可惜阿可惜的離開計程車行，這瞬間讓我心中的警鐘大響，把傲嬌婆列為方圓百公里內絕對不能惹得十大人物之一。
辦公室休息區被頭耶用桌子擺成了圓弧形，檳榔大耶委靡的坐在中間，雙手被童軍繩反綁，雙腳旁邊站著加藤鷹，這是頭耶的命令，如果檳榔大耶試圖逃跑，加藤鷹會毫不猶豫的咬住小檳榔。
頭耶和阿梅坐在檳榔大耶的前頭，神情肅穆，兩旁坐著饅頭大耶、外省大耶和博士大耶，我負責幫每個人倒茶水。
「檳榔耶，你在這裡這麼久了，不會是忘了當年我們說過有福同享的話了吧？」饅頭大耶率先開口，他和檳榔大耶從當兵時期就是同梯，睡上下鋪，一起出操，一起被罰，一起吃飯，一起洗澡，一起退伍，一起開車，連找女人也沒例外過，說是生死兩兄弟也不為過，檳榔大耶這次的背叛讓他太失望了。
「唉......」頭耶嘆口氣，喝了一口茶後說：「原本我是不該問你的，你們在這裡能賺的越多其實和我沒什麼關聯，我們車行又不是比例抽稅，每個月三千塊的靠行費用老實說在業界絕對是超低行情，不過檳榔耶你應該知道，最近的生意越來越差，博士耶上個月才兩萬多，饅頭耶不到三萬，外省耶也是三萬多，再這樣下去，阿梅都要出去開車了，你說這樣子對嗎？」
阿梅冷冷的說：「我不會開車。」
博士大耶用厚重的外文書往桌子一甩：「幹，檳榔耶，前幾個月你生意不好的時候我是怎麼對你的，你要送鍋貼西施項鍊的五千塊還是我給你的，幹現在是怎麼樣，有了好康的不認人的是不是？」
饅頭大耶一聽就毛了，當場站起來大聲幹譙：「幹檳榔耶，我給你說過了，鍋貼西施是您爸耶，你好好的追你的阿娥就好了，還給您爸撈過界，這沒有給他橋下去不行拉......」說完就要跳過桌子繼續開打。
外省大耶一把拉著饅頭大耶，冷冷的看著檳榔大耶，「不用打他，傲嬌婆還沒走遠，我一通電話過去，保證三十秒之內傲嬌婆就會出現，如果他可以熬過傲嬌婆天花三十六洞手一遍，今天的事情我就當沒發生過。」說完就要打電話。
檳榔大耶抬起頭，無奈的雙眼依序看著每個人，說了：「我招了，放過我吧。」
「說！」阿梅一掌拍碎桌子。
「說！」外省大耶手上的手機甩在檳榔大耶的頭上。
「說！」博士大耶的原文書敲中檳榔大耶的額頭。
「幹！」饅頭大耶掏出口袋裡的饅頭惡狠狠的咬一口，兇狠的眼神像是要吞下檳榔大耶。
「汪！」加藤鷹對著小檳榔汪汪了幾聲。
我拿出手機準備錄影，畢竟人心險惡，如果檳榔大耶到時候又說錯了或是否認就麻煩了，所以我要趕緊把錄影檔案先傳到YOUTUBE 備份。
「……」檳榔大耶又掙扎了幾秒，其他人也不催促，冷冷的看著他，又過了一會兒，他狠狠的嘆了口氣，抬起頭飽含著眼淚說了：「...卡口康」
阿梅皺眉、頭耶皺眉、博士大耶兩眼睜大了，外省大耶眉頭一皺嘴角一歪，饅頭大耶一愣。
他們都懂了，只有我完全不知道檳榔大耶在說什麼。
不過他們顯然沒有解釋的意思，頭耶搖頭出門，阿梅恨恨的吐了一口沒吞下去的炸魷魚（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開始吃的），饅頭大耶猛然站起來，一把抓起檳榔大耶往休息室旁頭耶的房間走去，博士大耶和外省大耶後腳跟上，我也想知道發生什麼事，不過還沒走進房間，門就被關起來了。
我伸手要推開房門，一股雄渾內力從房間發出來，輕輕的把我推到沙發上，是外省大耶的「無極真功」內力，我以前常見到他在休息室內練習，原本還以為只是他的休閒嗜好，沒想到居然可以隔空把將近八十公斤的我推到三公尺外的沙發上，毫髮無傷。
「小傑，你先不要進來，放心，我們搞懂之後絕對不會忘了你一份。」饅頭大耶的聲音從房間裡傳過來。
雖然饅頭大耶四個人平常古裡古怪，不過他們的信譽我還是很放心的，所以阿梅派車給我的時候，我心中雖然還有疑惑，還是很快的出車，畢竟賺錢要緊。
這一天，因為四位大哥都沒有出車，阿梅把所有的車子都派給我，所以生意比起平常好了許多，這讓我鬆了一口氣，如果連續一個月這種生意的話，我相信弟弟的學費就有著落了。
不過詭異的事情在隔天發生了，四位大哥一早就來到車行，很快的吃完超豪華早餐，然後什麼也不幹的盯著阿梅等派車，阿梅在早上八點二十分派出第一輛的車，饅頭大耶出動，然後是外省大耶，接著博士大耶和檳榔大耶陸續出門，昨天我頂了他們四個的車班，今天不好意思上場，所以排到最後，阿梅在九點派到我的車，大遠百有人叫車，我順利的出車，連續的出車讓我一時也忘了今天四位大哥出車前四人臉上那詭異的微笑。
中午十二點我回到車行，四位大哥都沒有回來，阿梅依舊討厭著那個勾勾纏的超級帥哥，頭耶依舊在公園裡下象棋把退休老人殺個精光。
一切都和之前沒兩樣，但我就是心中覺得詭異，有種說不出來的詭異氣氛蔓延著。
下午五點半，我疲累的躺在休息室的沙發，電視裡的連勝文不斷的說著他要選市長，不過老婆因為他的執著所以不同意。
他馬的我真的聽不懂這是什麼文法，台北政治人真是詭異，說出來的話只有讀到博士的人才能聽懂。
快要六點的時候，我準備離開車行，今天太累了，雖然跑了幾趟，可是其中有個女客人超級會說話，一路上咕嚕咕嚕的說著記得不要選馬英九，要不然台灣會完蛋的話，這種話我已經完全免疫，只是一路微笑著點頭說是阿對阿，一路跑下來臉上的肌肉僵的痛，所以累。
四位大哥回來了，每個人臉上都是微笑，勾肩搭背的走進休息室，每個人手上都是滿滿的手提袋，外省大耶先說了：「小傑你先不要走，我們有話告訴你，先吃東西。」
滿滿的兩桌子晚餐，豪華的程度幾乎比得上那天的豪華海鮮餐。
一瞬間之內我就想到，這一定是他們都知道了賺錢的秘笈，這時候我突然覺得有點委屈，在這裡那麼久了，我也很尊敬四位大哥，平時孝敬也不少，怎麼有這麼好康的不告訴我。
我也不說話，悶著頭就吃東西，臉上的不悅連加藤鷹都看得出來。
「哈哈哈，外省耶你不要再捉弄小傑了，我知道小傑最近為了他弟弟上大學繳學費的事情很煩，趕快說趕快說，反正大家有錢一起賺，又不是我們損失什麼。」饅頭大耶很夠意思，知道我的困難，笑著扒了一下外省大的頭。
「好吧，我來說。」檳榔大耶大概是想要扳回受損的信譽，喝了一口啤酒之後說了。
「我們計程車司機要賺錢不容易，前幾天那個......」檳榔大耶偷偷用手指了一下站在阿梅旁邊獻殷勤的超級帥哥，「他告訴我有個方法可以快速的吸引客人。」
我點頭，兩眼大大的看著檳榔大耶，一個可以快速賺錢的方法，一天就有效，要是知道了那個方法，我可以很快的賺到很多錢，那就可以買房子、把馬子，光是這兩點就足以令我遺忘對他們的嫉妒。
等等，不會是要去放高利貸吧。
我突然想到這個事情，不久前後面的菜市場有個阿親婆上吊了，據說是她女兒阿玉在附近的老街坊鄰居之間借了一大堆錢用來放高利貸，街坊老鄰居看在老鄰居的面子和高利貸超高利息上，紛紛借出現金，一百萬兩百萬五百萬一千萬都有，阿玉拿了錢之後就叫她那個開拖拉酷的男友拿去放給喜歡賭博的卡車司機，月息十分，也就是說，就一百萬一個月要還十萬利息。
在我貧窮的腦子裡頭可以搜尋到的訊息，這種人就是吸血鬼，檳榔大耶他們不會是去放高利貸吧，更何況阿玉的高利貸不到半年就倒了，人家借了錢可不一定會還錢，更何況她男友是假黑道，身上的黑龍刺青還不到百分之五十的面積，人家借了不還也是正常，後來阿玉收不到錢就和男友跑了，街坊鄰居放怒的找上阿親婆要她還錢，阿親婆有錢嗎？當然沒有，所以她就上吊了。
一想到這裡我就想開口，「檳榔大耶，我可是沒錢放高利貸。」
「哭杯阿，我哪會要你放高利貸，頭耶最討厭人家放高利貸了，在他面前放高利貸那是找死阿，不是高利貸拉，是打手槍。」檳榔大耶一口灌著啤酒，一口咬下炸章魚，一面還能清楚的說出一段話。
「沙密？」我楞在當場，打手槍......
打手槍.......
打手槍.......
槍槍槍槍槍槍........
檳榔大耶開始解釋，原來那個超級帥哥告訴他，如果想要生意好，那就在上車之前掏槍，對著自己車子的四個輪胎各射一槍，如此一來，當天生意絕對好到嚇死人。
「真的嗎？」我開始懷疑他在騙我，這一切都是騙局，哪裡會有這麼誇張的事情，對輪胎打手槍，又不是小狗噴尿宣示地盤。
「小傑，他馬的我昨天也不相信，不過這種事情要眼見為憑，不對，要親身體驗才能看到威力。」
「透過實驗我發現一個狀況，那就是其實出車賺錢的費用增加不多，但是小費卻多了幾十倍，像昨天我出車載一個女客人到火車站，車費一百八十五，不過她小費給我四千，一整天下來光是小費就超過兩萬五千塊。」
博士大耶一向鐵齒，深信科學，不過這幾年和檳榔大耶幾人相處久了，自然也發現超自然的現象很普通，所以他會說出這話很正常。
「對對對，我昨天光是小費就收了兩萬六。」饅頭大耶用力拍著自己大腿。
「我收到兩萬八小費。」外省大耶露齒大笑。
檳榔大耶冷笑，「我一天就收了十萬五千的小費，其中九成都是女客人給的。」
「對，女客人的小費超多。」
「你這麼一說我也想到了，好像給小費的都是女人。」
「這是有可能的，打完手槍之後我們身上的雄性賀爾蒙分子散佈量一定增加好倍，所以才會吸引女客人。」
四個大耶開始討論他們打手槍帶來的效益，這讓我迷惑了，畢竟這些話實在太扯了，對著自己的計程車打手槍，還要輪流射在輪胎上？那不是要連續四槍才行？怎麼可能
我搖搖頭說出自己的疑惑。
「我第一天射的時候根本無法控制一槍射四個輪胎，太難了，但是孔子說有志者事竟成，所以我用我科學的精神實驗，最後發現訣竅。」檳榔大耶帥氣的點上一根煙，吸了一口。
「沙密？」我真的好奇。
「嘿嘿嘿，你絕對不知道我們車行裡頭除了博士耶之外還有我這個博士，我找了一條很粗的橡皮筋，快要射的時候我就給他綁上去，速度要快，這時候我的小檳榔受到束縛就不射了，連續四次就可以了，幹我超厲害的。」
博士大耶、外省大耶和饅頭大耶都同時點頭，跟著各自從口袋裡頭掏出粗後的橡皮筋，我強大的眼力還可以清楚的看到上頭纏著幾根毛，證明檳榔大耶的方法的確有效。
外省大耶很欣慰的拍拍我的肩膀，說：「眼見為憑，親身經歷最重要，明天你早點來，我們打給你看。」說完把橡皮筋丟到我手上，我像是被開水燙到一樣的縮手。
我吞一下口水，看了看自己的肩膀，外省大耶剛剛打過手槍，然後拍了我的肩，我真的很想問他有沒有洗手，然後又被他的話嚇到，沙密！明天他們要打手槍給我看！
我......我很糾結的看著四位大哥，他們用那種猥褻的表情看著我，這一瞬間，我總算可以體會那些女人在公車上被野狼盯上的感覺，太噁爛了，讓我很想吐，不過他們不給我吐的機會，四人勾肩搭背的離開車行，留下愁眉苦臉的我。
賺錢是好事，但是......對著車子打手槍......我們車行是被色鬼附身了嗎？
這個晚上我惡夢連連，四個中年胖子對著我不斷發出噁心的呵呵笑聲，一邊笑著一面打手槍，我無處可逃，他們四支槍太厲害了，噴精彷彿無窮無盡，我在尖叫中驚醒，渾身沾滿冷汗，不行，太恐怖了，但我又無處可逃，怎麼辦......
隔天早上我打著哈欠來到車行，阿梅早就在吃早餐了，這幾天檳榔大耶他們提供的早餐多到連號稱有無底洞的胃的阿梅都吃不完，昨天沒吃的鮮蝦湯包和籠蝦湯餃微波一下繼續吃。
「嗨。」我無力的對阿梅打招呼。
阿梅看了我一眼，皺眉，「你昨天做惡夢了。」
我點頭，這根本不用否認，晚上三點多之後我就睡不著了，神情委靡。
「他們用精賺錢，你不要跟著亂搞。」阿梅說。
阿梅這麼一說，我馬上體會到其實我也可問阿梅，畢竟她可是我們這一條街號稱無所不知的通靈大神，「阿梅阿梅，你告訴我，檳榔大耶的方法真的有效嗎？我怎麼想都覺得太奇怪了，對著輪胎打手槍能吸引客人，這實在是......」
「小傑你要知道，天地之間有無數靈能量，靈能量可以透過各種方法激化而達到你想要的目的，賺錢只不過是最簡單的其中一種罷了。」
「…打手槍...對著輪胎打手槍可以激化靈能量？」
「我沒試過，不過等一下就會有現場的實驗給你看。」三句話的時間，二十五個湯餃湯包都進了阿梅的肚子，真是吃飯說話兩不欠。
對阿......生命的意義在於實驗，宇宙的意義也在於實驗，賺錢的意義還是實驗，我及什麼呢？想到這裡我一朝頓悟豁然開朗，開始吃早餐。
很快的，四位大哥都到了車行，他們都記得今天要為我示範如果一槍四胎，我很快的吞下早餐，跟著他們來到放車子的地方。
四輛計程車並排，駕駛座旁邊站著四位大哥，他們蓄勢待發，充滿雄壯威武的氣勢，那氣勢明顯影響到加藤鷹，站在後面的我可以看到加藤鷹也蓄勢待發。
頭耶和阿梅兩人站在做後面，偷偷摸摸的低聲說著什麼，我轉頭一瞧，他們已經賭上了，賭誰最先達陣，完成一槍四胎的偉大任務。
看到這麼慎重，我也不自覺的緊張起來，看到四位大哥微笑站著，盡顯英雄本色，我嘆口氣說：「打從我......」
我原本是要說打從我進車行以來......但四位大哥顯然等不及了，一聽到打這個字，四個人迅速脫下褲子，開始對著自己的車子打手槍。
我瞠目結舌的看著四個中年胖子對著四輛計程車喇竿，這實在是太扯了，但我說不出口，因為空氣中已經開始充滿濃濃的男子漢摩擦味道，而這時候才不到五秒鐘的時間。
我被男子漢的味道硬生生逼退兩步，胸口發悶，我明白自己應該是受內傷了。
這時背後突然有隻手掌貼上來，一股雄渾的內力衝進我的體內，助我驅散四位大哥可怕的雄性賀爾蒙內力。
從我的角度看去，檳榔大耶面目猙獰，手速絕對超過一百公里，他胯下前頭的空氣好像要燒灼似的扭曲。
檳榔大耶絕對是打著以力破力、一力降百會的打算接碾壓其他三位大耶。
饅頭大耶的表情詭異，兩眼根本不在焦點，我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哭杯，那裡正是鍋貼西施的店面，這實在是太厲害了，借助外力，輕易的達到檳榔大耶的境界，可怕的領悟力和視力。
外省大耶的神情莊嚴肅穆，雙手打著密印，腰部詭異的循著奇妙的軌道來回扭動，彷彿正在遵行著一種奇妙的儀式，他正和上天溝通，希望獲得神諭，摧毀其他人的信心。
博士大耶最不相同，他相信科學，所以當其他人狂打手槍的時候，他快手掏出事先準備好的TENGA飛機杯，精準的套中小博士，在德國Lylou三合一柑桔味潤滑油的配合下，手速瞬間達到第一，嘴角低下無法克制的口水。
我除了瞠目結舌之外，根本不知道該說些時麼，這時阿梅突然用一根原子筆戳了戳我的後背，「你要賭誰先達陣？檳榔耶一賠一，外省耶一賠一點五，饅頭耶一賠零點五，博士耶一賠一百。」
這賠率也太誇張了，頭耶很快的解釋，檳榔大耶太常打手槍，撐不久。外省大耶三天打一次，功率略輸於檳榔大耶，饅頭大耶常常吃一些奇怪藥草，目的是為了治療早洩，所以賠率低，而博士大耶壓根就是難射精患者，昨天能射精還是費了他九牛二虎之力，今天沒道具絕對完蛋。
聽到解釋我心中了然，正要下注的時候，後面四個人突然傳來沈重的呼吸聲。
檳榔大耶的聲音好像是被拉鍊夾到小檳榔一樣。
饅頭大耶皺眉閉眼嗚嗚叫著，好像是第一次被欺負的小母狗。
外省大耶展現神蹟似的張開雙手，只靠著腰部前進突刺攻擊著前頭的空氣。
博士大耶面目猙獰，兩手的速度快的像是他正用力的狂擊小博士，深仇大恨似的。
「吼！」
「哈！」
「喝！」
「哇贏啦！」
四個人幾乎是不分先後的大叫，然後高舉右手，這是多年同袍同事之間的默契，凡是有競爭的狀況下，同樣的舉手動作讓阿梅做裁判。
然後......
然後我看到四道血注往計程車車門噴去，在他們那麼用力的壓榨之下射出來的根本就不是小，而是被硬逼出來的血液。
「唉......」阿梅嘆口氣，伸手拿起電話，「喂，我阿梅，你是虎克船長喔......派四輛救護車到車行來，快。」
四道血一直噴著，四位大耶嚇的大叫轉身往車行裡衝進來，我狼狽的躲著，這......
第九話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