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美麗的地方,卻也越難到達。
綠意盎然的苔原;嶙峋崢嶸的熔岩,孤寂星球的黑沙灘;斑斕奪目的輕舞極光;五顏六色的彩色山丘;煙硝裊裊的地熱溫泉;飄逸瀏海的冰島馬;拔腿就跑的冰島羊......
無一不在提醒著我們:冰島她還捨不得我們的離去。還未離開,卻已想念,唯有冰島,沒有之一。
與你分享我們的冰島極光夢,到不了火星,那就去冰島吧
D1 Taipei - Frankfurt
哆啦A夢的百寶袋
我一直最擔心的就是行李超重的問題,出發前我總是神經兮兮的煩惱這件事情,好在經過一連串的調整,終於在8/23(日)凌晨11點10分坐上了自香港飛往法蘭克福的班機。
聽著飛機引擎所發出的巨大轟隆隆聲以及聚精會神地感受從機艙四面八方傳來的震動,我引頸期盼的白日夢冒險即將啟程。
早在出發前1個多禮拜,兩台要帶去冰島的腳踏車就已經被我大卸八塊,裝到箱子裡。前幾次旅程的行程準備都是要拖到前一晚才匆匆忙忙打包單車,相較之下,這次的準備充足,預留的時間抓得很長,我很喜歡這種迎刃有餘的感覺。
我跟Jessie各買了一個30公升的全防水背包,除了去Laugavegur Trail時可以使用,還可以綁在後貨架充當馬鞍袋,最重要的是這兩個背包在我的「搶救行李超重大作戰」佔有舉足輕重的角色,少了他們,我們勢必要付出一筆為數不小的超重費用。
順帶一提,往歐洲的班機超重費,每公斤是60元,單位不是台幣,是令人瞠目結舌的美金,換言之,一公斤超重是1800台幣。
我將腳踏車上體積小質量重的零件像是踏板、坐墊、坐管、龍頭、發電機、燈具、快拆都拆下來,裝入夾鏈袋後塞到背包裡,大紙箱裡只放了單車本體、還有體積很大的露營裝備像是帳篷、睡袋、睡墊,
當然號稱七大武器之首,可藏於居家民宅之中的大腳架及自拍棒,因為會讓飛機上機組人員感到生命財產受到威脅,也只能封箱托運不能手提。
。。。。。。
直到今天,我才發現原來桃園機場有磅秤可以使用,在Check in前的最後一刻都還來得及調整托運行李,我很巧妙將兩個大箱子控制在各23公斤,一絲一毫都沒有浪費到,也沒有被索取任何費用。
除了兩個滿到胖嘟嘟的背包(安全帽、水壺還掛在外面),我們身上還掛了裝隨身物品的小腰包,一個相機包,手上則抱著電腦及iPad ,為了將背包做最大利用,一些像是襪子、頭巾、腿套、軟殼衣、手套等小衣物,都塞到GORE TEX 外套的口袋裡,抱在手中登機,光是這些衣物就將近3公斤了。
原本還很擔心塞滿滿的 30公升登山背包會超過手提限制,結果是多操心了,基本上只要放得進座位上頭的行李艙就不成問題。
托運很順利,讓我有些沾沾自喜,然而裝滿金屬品的大背包卻讓我在過海關時,兩次都被攔了下來,都是因為背包底部有一個可疑的金屬物品。
第一次從台灣出關,海關的阿SIR看到我大背包裡變出了坐墊、打氣筒還有鍋子,不禁會心一笑,還沒翻到底,就滿意地揮揮手讓我離開,沒留我太久。
第二次從香港出關時,我又如預期地被招招手叫到旁邊,這次就算變出了平底鍋想緩和嚴肅的氣氛也沒有用,硬是要我從底部全部翻出來,一一擺在桌上才肯罷休,原來那個可疑的東西是該死的踏板,
連身邊經過的每一個外國人,看到我散落滿桌的露營裝備及單車零件,都不禁給我一個既同情又佩服的眼神笑容,簡直比22世紀的哆啦A夢還厲害。
幸好只是虛驚一場,後來學乖,我就直接把踏板收到背包的頂端,這樣我就不用在眾目睽睽之下,又要翻箱倒櫃了。
D2 Frankfurt - Reykjavík
一板一眼的德國海關
光是出德國海關這件就花了一個多小時,不禁讓我越來越佩服德國人做事的一板一眼。
我們在8/23下午六點,離開台灣,一個多小時後,抵達香港轉機,搭乘的是長榮Hollow Kitty專機,除了機身外有超卡哇伊的彩繪外,機艙裡隨處都可以看到Hollow Kitty的蹤跡,就連頭靠墊、餐具都是pinku pinku。
只是,即將啟程的緊張感遍佈我身上的每一個神經,以至於一開始,我並沒有花太多的心思去留意這件事,事後想想,這是多麽難得的經驗,我應該跟身邊的人一樣,先尖叫個兩聲以表示敬意才對。
搭上飛往德國法蘭克福的溫莎航空已經接近午夜12點,為了撫慰剛剛出境時,所受到驚嚇的幼小心靈,一出了香港海關後,經過了免稅店,就隨手拿了一罐寶特瓶裝的健怡可樂。28塊港幣,結帳時覺得沒什麼,換算成台幣,才驚覺怎麼這麼貴,將近要台幣120元,還沒踏上德國境內,物價指數已經先跟上歐盟水準了。
從香港飛到法蘭克福,航程是12個小時,因為時差晚台灣六個小時的因素,抵達時才隔天早上六點而已。一上了飛機,我就乾了一罐德國的黑啤酒,酒精濃度約5%而已,卻讓我整趟航程一直處於昏昏沈沈的狀態,再加上機身有時劇烈的搖晃,一度讓我反胃,差點失守噴了出來,這是我第一次坐飛機坐到想吐。
第一次在飛機上搭這麼長的時間,第一次離開亞洲旅行,更讓我輾轉難眠,只好呆呆地望著其他人的螢幕,跟著一起看電影。(為什麼自己有螢幕不看,要看別人的呢?真是令人捉摸不透的個性)
我一共跟著看了星際效應、灰姑娘、復仇者聯盟二(而且都是沒有聲音的)。德國的出入境在不同航廈,必須搭輕軌的接駁車,才能抵達我們要出境的第二航廈,因為長榮跟冰島航空沒有簽約,行李無法直掛,我們只能拖著厚重的行李到處跑,德國的行李推車是要收費的,一次是1歐元,而且推車還不能上輕軌,光是推車,我們就租借了兩次。
確認好Check in的櫃檯位置後,我們先到4樓的麥當勞吃早餐,豬肉滿福堡加飲料的套餐兩份,一共花了將近6歐元。(確切的零頭沒去算他)光是自動販賣機的寶特瓶可樂,就要3點5歐元,相較來說,吃麥當勞還比較划算。
趁著早上轉機的空檔簡短地寫了一篇搭機心得,更新上傳好,已經接近11點,剛好是開始Check in 的時間。
雖然我們已經提前跟冰島航空確認單車托運的事情,當時得到的回覆是,只要一人不超過22公斤,就不會另外收費,但是臨櫃報到時,兩台腳踏車箱還是被收了124歐元,是要額外收費的,沒有算在每人22公斤的托運額度裡。心裡沒有任何掙扎地就拿出了卡片來刷,保持一顆愉悅的心情出來旅行,比較重要。
光是出德國海關這件就花了一個多小時,不禁讓我越來越佩服德國人做事的一板一眼。每一個乘客都被仔仔細細地檢查,身體的每一部分都被摸透了,有疑慮的,連鞋子都要脫下來過X光機。行李過X光機,就連擺放的方式都很要求,不能全部堆在一起,一定要每一件行李分開來放,光是我的部分就用了5個籃子,分門別類排好。
想當然,我的萬能百寶袋又被一一挑出來檢查,幸好有了在香港的經驗,有疑慮的金屬部品,都放在背包的最上層,不用全部都倒出來。
倒是我的相機包出了一點小問題,還被帶到了小房間約談。阿SIR用了一張長條形的試紙在我包上劃了兩下,然後送進儀器裡檢查,沒查到他們想找的東西,我又被放了出來。
往冰島的登機室,清一色全部都是西方臉孔,只有我跟怡婷是東方臉孔,大部份都是攜家帶眷,不然就是背著大背包,一付戶外休閒穿著。周圍都是完全摸不著頭緒的異國話語,分不出有什麼差別,也搞不清楚是哪個國家的,反正都是聽不懂。
飛機上提供usb插頭可以充電,也有wifi,但是都連不上,應該是要收費的,看不懂冰島文介紹在寫什麼。在冰島航空上有白日夢冒險王還有湯姆克魯斯的遺落邊境的電影可觀賞,這些都是在冰島拍攝的。
飛行時間是三個小時,冰島時差晚德國兩小時,下午兩點從德國出境,不到3點半就抵達冰島,感覺今天又多賺了兩個小時,過得非常充實。(應該是太過充實了)
轉了兩次機,發現 機組人員很不一樣,反應了不同地區的風情,亞洲人好辛苦,才搭一個小時半,連餐點都要發,飛機已經在準備要降落了,還有人還沒吃完;德國很嚴謹,每一個檢查確確實實,行李該放腳下就放腳下,該繫安全帶就繫安全帶,冰島很隨性,連安全守則都沒有,當然也沒教你如何使用救生衣服(也沒檢查安全帶)光是發完飲料,就花了一個多小時,機上才坐滿三分之二不到,6人x30排左右。
冰島時差晚台灣8小時,冰島下午3點等於台灣下午11點,應該差不多要睡覺的時間,今天的行程卻還在現在進行式。
D3 Reykjavík - Reykjavík
修整一天
D4 Reykjavík - Landmannalaugar
走~我們去健行
今天是抵達冰島的第三天,8/27(三)早上9點15分,現在的我正舒服裹在溫暖的睡袋裡,周圍交談聲、收拾裝備的聲音此起彼落,帳篷外下著微微的冰雨,氣溫只有五度不到。彩色山脈上覆蓋的冰雪似乎比昨天抵達時更多了一些。
我們從首都雷克雅維克出發,在中途換了四輪傳動的巴士,一路顛簸搖晃至此,路況極差,行李好幾次從架上掉下來,害我一直在噴裝備,我又必須再一次放空,讓上半身隨著公車自然地上上下下左右左右擺動,以免失守,好幾次我感覺到水位已經滿到肺部以上,一觸即發的狀態,讓我想起了2014在北北印山岳裡的印度甩尾。
望著一路如同異世界的遍地死寂,我在心裡暗自慶幸,幸好我們最後決定搭巴士前往。
這裏是Landmannalaugar,發音很像「嘛的嘛納拉喀」(舌頭都要打結了),最有名的是色彩繽紛的彩色火山,非常適合健行露營。我們即將進行總長約55公里,行程約四天的健行,每天都要跋涉5個多小時。
我們很自動地在凌晨6點不到睜開眼睛,連鬧鐘都睡得比我們晚,四周仍然是靜悄悄的一片,天色才剛剛亮起,連朝陽都躲在厚厚的烏雲後面。
我們踩在藍白拖上,走過木頭棧道,穿越白色花朵恣意遍佈的翠綠色濕原,來到了著名的野溪溫泉,
就在營區後面不到500公尺的地方,電影「冰島嘻遊記」的最後邂逅的場景就是在這裡拍攝的。
我們有備而來換上了泳衣,一踩進溪冰沁刺骨從腳底湧上,感覺心臟都要停止了,過了一會兒,終於習慣了水溫。溪裡頭冷暖流交雜,越靠近水流處,溫度約高,已經用燙來形容了,橫躺在水裡,腳是燙的,腦袋是冰涼的,讓我不禁想起冬天裡的料羅灣。
望著眼前的美景,我如釋重負,還好有來親自走這一遭,對照於前兩天的萬念俱灰,手足無措,一切痛苦恍如隔世。掉了所有禦寒裝備,站在異鄉陌生的街頭上發抖,不知道該怎麼辦;手機突然關機,連絡不上當地的朋友接待;打氣筒壞去,步行好幾公里,沿路問人,終於找到戶外用品大賣場(還是市區最貴的一間),買了一隻台灣3倍價錢的立式打氣桶。
幸好有當地華人朋友的幫助,讓我們安然渡過所有挫折,才深刻體悟「出外靠朋友」箇中含義。
昨晚我夢見了彩色極光,綠色紫色紅色摻雜,七彩斑斕,正當我望著窗外看得出神時,一個陌生聲音卻撥我冷水說「那不是極光,那只是玻璃的反射而已」。我很堅定地告訴他「我相信眼前所看見就是極光沒錯!」,沒多久我就清醒了,眼前是熟悉的淡藍色帳篷。
雖然曾經痛苦不堪,但是我們一定會走到最後,我是如此地相信著。
一早煮辛拉麵虛應虛應。
留一點熱湯給我~
甜麵包是我們在冰島最喜歡的乾糧,吃到甜食,一天再怎麼辛苦騎乘都值得了
恣意遍佈的羊鬍子草
支線任務,單日往返行程,可以爬上Landmannalaugar這一帶的制高點。
連溪水都是彩色的
D5 Landmannalaugar - Hrafntinnusker
Laugavegur Trail (一)
健行第一天,我們花了七個小時,從中午11點走到下午六點,抵達12公里外的第一站Hrafntinnusker。前兩個山頭非常的壯麗,奇形怪狀的熔岩地形,色彩鮮豔多變的彩色山丘,還有羊咩咩悠哉地低頭吃草,遠處的山脈還有未消融的白色冰雪。但是坡度變化很大,體力流失的非常快,部分路段甚至要手腳並用地攀登上去,亦步亦趨。爬完了兩天行程,我已經變成外八走路,肩膀、腰部、腳踝疼痛不已。
沿途來往經過的遊客非常多,有些人甚至輕裝健行,連背包都沒有準備,健步如飛。應該是單日往返的遊客。幾乎都是西方臉孔,很少東方人,一個背著大背包的老外迎面而來向我打招呼,「公妳幾哇,黑輪計爹斯咖。」
你勒工蝦毀,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後來才恍然大悟,原來被當作日本人了。
沿著山的稜線繼續行走,過了第三個山頭後只剩黑與白,永凍的冰雪與黑色的凍土,越往前走,冰雪覆蓋的程度越大,幾乎只剩下一整片參雜火山灰的冰河層。我們的進度嚴重落後其他人一大截,後半段的冰河區只剩我們倆還在苦命趕路中。不管向前一個山頭,或是向後一個山頭都看不見其他人身影,冰天雪地之中是如此的孤寂荒涼。
少數路段會有蔥鬱的苔原覆蓋,因為底下地熱的因素,是唯一生意盎然的地方,伴隨著溫泉的湧出,空氣中瀰漫白煙及硫磺氣息,名副其實冰與火的國度。
走在冰河上相當吃力,走一步滑半步,如同在沙灘上奔跑般的辛苦,我們只能依循其他人的腳印及標示路線的木頭桿子來確認方向。
不能遠離路線太遠,那有可能太接近冰帽,一踩到較薄的冰層,我們就要提早後送回台灣了。
連兩天都有一個用火山岩塊堆起來的紀念碑,以悼念在此不幸罹難的健行山友,我們拾起了一塊石頭放在堆塊頂端,雙手合十祈禱,願所有長眠於此的靈魂都能得到安息。
最後一個山頭頂上立了好幾隻標誌,還有一個大太陽能板,遠遠就能看得清楚,
地上佈滿了岩塊還有晶瑩剔透的黑曜岩,向太陽能板走近,就看得到座落在谷地的營區,謝天謝地,第一天苦難終於結束。
營區就坐落於雪山環抱的一個谷地上。
D6 Hrafntinnusker - Álftavatn
Laugavegur Trail (二)
相較於前一晚的一覺到天亮,這一晚睡的非常辛苦,夜裡的氣溫驟降,狂風不斷的吹拂,帳篷啪嗒啪嗒作響地在哀嚎著,我不斷地從睡夢中驚醒過來,然後起身拉開帳篷的拉鍊,探出頭檢查外頭的營釘是否牢固。
一切安好,帳篷還沒被吹走,關上拉鍊,繼續睡覺,我已經不記得前幾次夢到了什麼,只記得最後一個些許的片段。
帳篷接連兩天都漏了水,弄濕了衣物、睡袋、睡墊,還有其他的東西。好在我們昨天在泡溫泉時,撿了一條別人不要的白色大毛巾,感謝上帝,這條大毛巾及時解救陷入困境的我們。想起這一路走來得到的幫助,簡直是比RPG遊戲還要驚險刺激,高潮迭起。
恭喜你,入手一條白色大毛巾,你獲得了一個新的成就「解除帳篷漏水危機」
胡思亂想結束,我們終於找到了原因,原來是凝結的水順著內帳從拉鍊處滲入。
清晨氣溫相當低,山嵐繚繞,能見度相當的低,甚至看不見50公尺外紮營的帳篷,儘管它是鮮豔的藍色、綠色、黃色、紅色。
第一晚停留的營區有一個提供資訊的小木屋,門口則停了一輛四驅的越野小卡車,不知道從哪裏開上來的,放眼望去,冰天雪地,其他什麼都沒有,一直想不透要怎麼把一台卡車開到這裡。
這裏也有提供住宿的小木屋,價錢是冰島水準,一夜驚魂之後,望著溫暖的小木屋,不知道住在裏頭的遊客是否一夜好眠。
紮營一晚,一個人是1600冰島幣,合台幣400元左右,會得到一張貼紙,寫著入住日期,要掛在帳篷外識別用,不同營區就用不同顏色分辨。
原以為是免費的,直到半夜服務人員來敲門,才發現是要收錢的,小姐超級隨性的,收完了錢就直接在昨天的貼紙上,將27號打叉,改成28號。昨天抵達營區時,好的位置(有石頭圍起來的那種)已經讓其他人捷足先登,只好將帳篷挨在別人帳篷後頭,這樣多多少少能抵擋一些強風的吹拂。
這裏收不到訊號,無法拍照打卡,也沒有提供水跟食物的販售,只有一件半開放式連水龍頭都沒裝的小廚房木屋,還有一間沒有沖水馬桶,只有一個很深的洞的廁所,馬桶蓋是木頭做的,這樣上廁所時才不會黏在上面,倒是很貼心的提供捲紙跟消毒的酒精瓶。
我們將熱狗麵包放在鍋子下面,一邊充當鍋墊,一邊藉由鍋子的熱度讓凍成冰棍的麵包解凍,除此之外,我們還拿鍋子來熨濕透了的臭襪子,在天寒地凍的山上待個兩天,我們提升到超脫世俗的境界。
我們一共帶了10包泡麵,半條土司,一包5條裝的熱狗麵包,一罐1.5L的可樂,一罐1.5L的飲用水,
以及兩個保溫瓶裝的熱咖啡,480毫升及700毫升。吃的我倒是不擔心,我怕水會不夠喝,昨天一天下來,只剩半罐可樂及一罐飲用水,慘的是早上煮泡麵時,又打翻了1/3瓶水,吃完早餐泡麵後,只剩1/3瓶,只能一路上省著點用,到下一個營區去碰碰運氣。
正當我們吃完早餐,眺望接下來的路線時,被我們拿錯外套的苦主竟然出現了,穿著黑白色外套的他走近我們攀談,問我們在機場往市區的巴士,有沒有看到一件黑灰色的外套,有沒有這麼巧,我們在市區多停了一天,結果在這裡又遇到。
我們連忙向他道歉,並要了他的電子信箱,承諾他若是下一個營區有訊號,問過冰島的朋友後,會立即發信告訴他,外套放在哪一個巴士站裡,然後我們滿懷歉意握手並目送他孤寂的背影離開,真不知道這幾天他是怎麼撐過來的,今天還要越過好幾個山頭,真是苦了他了。
後來想想要是好不容易查到外套放到哪,結果找不到他人不就白忙一場。於是我又拿出了相機走向他,示意要幫他拍一張照片,這樣我可以拿著他的照片到處問人。
早晨的氣溫極低,用「冷」已不足以形容,用「凍」來說來比較貼切, 我穿了兩雙襪子,褲子是雙層的雪褲,上半身則穿了四件,軟殼衣、羽絨、Gore tex 衝鋒衣,連毛帽手套都用上了。
擔心又像昨天一樣,只剩我倆孤零零在諾大的冰原上趕路,我們提早在早上10點拔營上路,並且夾在兩隻大隊伍的中間出發,這樣一來比較有安全感,往前往後都看得到長長的人影,安心不少,但是好景不常,過了幾個山頭後,我們又殿後了,只剩零星的散客,陸陸續續超車我們。
越過了幾個冰原後,我們繼續在山稜線上移動,遠處的健行遊客就像冰淇淋上的彩色小螞蟻,不斷地向前緩緩移動。
山稜的盡頭迎接我們的是一望無際的綠色山脈,蜿蜒的溪流點綴其中,最遠處是積雪未溶的白頭雪山,已經看得到座落在湖畔邊的營區及小木屋,看得到終點是一件令人興奮的事,只是沒想到我們又花了三個小時才走到湖畔邊的營區。
下山的路線是接近垂直90度的懸崖峭壁,路面還佈滿了砂石,稍不留神就滾到山下去了,有些危險的路段,我就拉著Jessie的手一起下山,才剛說「小心腳滑!」,結果我自己滑倒,還好是靠著山壁這一邊傾倒,嚇得我魂都飛一半。懸崖邊的側風極為猛烈,沒帶登山杖的我,只能將雙手平舉,讓我勉強保持平衡。
我告訴Jessie說,走過這麼多次大旅行,這裏肯定是我這輩子看過最美麗的地方,但是這種驚險刺激的經驗只要一次就夠了。下次要我來,打死也不肯,有九條命都不夠用,看別人遊記還以為輕鬆康樂等級的郊遊路線勒。
然而美麗的玫瑰總是帶刺,美麗的事物總是不希望被別人一探究竟。
走過了懸崖峭壁,接下來是猛烈溪流,雖然還不至於把人沖走,但是水深也超過腳踝處,一走過去,整隻腳都濕了,就算是Gore tex也沒用。一群老外站在岸邊觀望,過了一會兒才有人自告奮勇走先鋒,看著前面的人安然渡過溪水,後頭的人也跟著一樣的路線前進。
我們在下午4點左右抵達湖畔的營區,原以為今天的苦難就此結束,可以早早收工,晚上還有時間寫寫網誌,到湖畔走走,沒想到卻在搭帳篷時遇到了大危機,搭了快兩個小時都還沒弄好,這裏的風真是夭壽大的。
搭好營柱跟內帳後,我讓Jessie先到裡頭鋪睡墊跟睡袋,順便坐鎮裏頭以免帳篷被吹走,而我則是一個人在外頭搭外帳。
不知道怎麼搞的,帳棚總是被狂風吹得東倒西歪,環顧四周,每個人的帳篷雖然也是被吹得啪搭啪搭作響,但都是直挺挺地屹立不搖。反觀我們的帳棚......男人千萬不能只剩一張嘴。
木然地再巡視一遍,原來是少了營釘繩子固定的關係,搞清楚癥結後,似乎看見一些希望曙光,但是我為了行李輕量化的關係,將營釘跟營繩都留在台灣了,沒帶來冰島,幸好新買的地墊也有附營釘4隻,我讓Jessie扶住帳篷,我則跑去大老遠搬了好幾趟大石頭過來,沒有營繩只好用束帶充當,
然而四周都已經用營釘固定了,帳篷還是被吹得傾倒一邊,束帶的支撐力也不夠,只好請Jessie到小木屋的服務中心去借營繩,我告訴Jessie說,「沒有營繩,我真的無能為力,就算是買的也好,請他們一定要借給我們」我則是繼續無助地緊緊抓住帳篷。
10幾分鐘後Jessie回來了,服務處的一對情侶拆了他們自己營繩借我們用,然而這是我第一次使用營繩營釘,搞了老半天還是摸不著頭緒,狀況一度好轉,但是又回到了原點,甚至更糟。
隔壁帳的外國女孩,主動過來幫助我們,但是進度卻依然停滯不前,我真的是太笨手笨腳了,見我們沒有任何起色,外國女孩也無能為力,也只能揮手跟我們說再見,告訴我們若是有任何需求,可以跟我們說一聲。
我和Jessie只好一人一邊扶著帳篷的四角發呆傻笑,面面相覷,不知所措。我跟Jessie說「現在還笑得出,表示狀況還不糟,還沒到最慘的時候」但是一個小時後,我已經笑不出來,雙手撐到發麻發冷。
周圍的帳篷撤了好幾頂,大家都在收拾裝備準備離開,這裏的風實在是太強烈了,另一個外國女孩走向我們,告訴我5公里外還有一個營區,只要再走5公里就可以抵達,那裡一點風都沒有,只是現在的我們再也沒有任何力氣走到下一個營地了,只能目送他們離去的身影,繼續待在原地與如同風中殘燭般可憐的帳篷同進退。
在無可奈何的情況,我只好拉下臉向隔壁帳的老大哥求救,我聲音顫抖地告訴他,這是我第一次在強風中搭帳篷,我嘗試過也努力過,但是狀況卻沒有好轉,希望他能協助我。
「my pleasure 」他說這是他的榮幸
他一邊向我解說一邊示範給我看,他說大家的帳篷都是背迎著風面,而且大家都是搭在別人的帳篷後面,這樣一來,風的影響才會達到最小,而且我的營繩拉的太鬆了,跟本起不了作用,一別人都是拉得很緊繃。頓時我就好像茅塞頓開,明白了自己的盲點。江湖一點絕,一些看似很簡單的道理,沒有自己下來實際操作,實在很難體悟,感嘆原來這就是專業啊!
於是我們先將整個帳篷移到另一處,緊挨著別人後頭,並在迎風面緊緊拉了兩條繩,並打了三隻營釘,頓時整個帳篷安定了不少,不會左搖右晃,搞定了最麻煩的地方,另外兩個背風的角落就輕鬆多了,飛快地處理定位,整個過程不到二十分鐘,但是我剛剛卻弄了快兩個小時都還搞不定。一瞬間我感到自己是如此的脆弱渺小。
搭完帳篷後,我跟Jessie從巨大的緊繃中被釋放,整個人癱軟下來,好笑的是,我們才剛剛搭完帳篷沒多久,整個山谷的風竟然都停了,穿著羽絨衣的我們甚至覺得熱到要冒汗。
溫柔的陽光和煦,微涼的輕風輕拂,陽光照映在湖面閃閃發耀,波光粼粼,形成一幅如同油畫般的絕美仙境。
雖然湖畔的景色是如此的壯麗,但是我們已經身心俱疲,哪裏都不想去,只想一動也不動地乖乖躺在帳篷裡發呆。
Jessie說,這是老天開的玩笑,上帝的惡作劇。
(待續)
續
2015 冰島追逐極光(二)D7~D9
2015 冰島追逐極光(三)D10~D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