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去年2021年初以來大動作頻頻、積極切入晶圓代工領域的英特爾與台系晶片大廠聯發科（2454）於這個星期一（2022年7月25日）晚間拋出震撼彈，雙方宣布建立策略合作夥伴關係，英特爾將以旗下「Intel 16」製程為聯發科生產多款智慧裝置晶片，產品應用範圍涵蓋了智慧家庭裝置和物聯網等等。在消息傳出之後，台積電（2330）這個星期一ADR早盤下跌0.6%；英特爾這個星期一早盤的時候下跌1.5%。眾所周知，聯發科是全球晶圓代工龍頭台積電的第三大客戶，如今與英特爾開啟晶圓代工合作之路，市場關注未來雙方若邁向先進製程合作，將會使得台積電處在更不利的位置。
根據了解，「Intel 16」屬於成熟製程。英特爾指出，Intel 16是一經過生產驗證的FinFET製程技術，針對一系列的行動、運算、消費和汽車應用所需要的高效能、低功耗和持續連網的特性進行了最佳化；Intel 16具有16奈米節點的效能，但是光罩更少，後端設計規則更加地簡單，並且具有領先業界的射頻和類比能力。英特爾於這星期一主動發布接獲聯發科晶圓代工訂單的訊息，但是並未透露雙方合作的細節，僅僅表示第一批產品即將會在未來十八個月至二十四個月以內生產。由於聯發科向來與台積電緊密合作，也多在台積電投片，此次卻新增英特爾為策略供應商，外界多認為，聯發科是有意掌握價格的話語權。聯發科說明指出，公司向來採取多元供應商的策略，因此繼和英特爾在5G數據卡合作之後，進一步地在智慧裝置的晶圓製造上進行合作；這一次與英特爾的合作將有助於提升聯發科成熟製程的產能供給。聯發科技術和製造營運資深副總經理蔡能賢也表示，英特爾在產能擴張上的承諾，相信可以為聯發科打造多元的供應鏈並且帶來嶄新的價值。
然而，此舉也的確令業界捏了一把冷汗，為何聯發科要在兩強之間左右逢源呢？聯發科於上一次法人說明會的時候其實釋出的一個非常重要的訊息，那就是公司「非手機類產品占公司營收比重已經續攀升至四成七」，顯示聯發科布局非手機5G產品的投資成效顯現，而對於台積電先進製程的倚賴程度逐漸舒緩。事實上，雖然聯發科先前與英特爾在5G數據晶片方面有所合作，但大抵上而言聯發科一向被視為台積電的緊密合作夥伴，再加上聯發科執行長蔡力行出身台積電，向來被市場視為是台積電「鐵咖客戶」，不料如今聯發科竟然也釋出了代工訂單給英特爾，鐵咖客戶變心消息震撼業界。
首先我們先來了解，聯發科宣布下單英特爾，對台積電的影響大嗎？台積電去年2021年前三大客戶分別為蘋果占比25.4%、超微占比9.2%、以及聯發科占比8.2%；聯發科原先的排名在第五名之後，但是在去年的時候排名快速竄升至第三名，貢獻台積電營收比重將近有快一成之多。結論先說，市場最初雖然浮現擔心台積電客戶遭到英特爾挖角的聲音，然而外資圈最新的共識是樂觀，看好台積電在先進製程所建立下的優勢屹立不搖，對於其營收的影響幅度不大，研判股價回檔主要是來自情緒面因素。由於聯發科與英特爾合作是採用英特爾的Intel 16製程生產，16奈米在今年第二季占台積電營收約莫是14％左右、大約貢獻748億元，對於全球市占率穩坐第一名的台積電來說，旗下客戶數量眾多，而且未來有28奈米客戶製程微縮的需求，所以嚴格來講影響著實有限。根據美銀證券估算，台積電今年全年度來自16奈米製程的營收貢獻約占整體營收的13％，假設台積電握有聯發科智慧終端平台二成至三成左右的市占率，推算對台積電營收潛在影響不到1％。如果說由台積電這個星期二（2022年7月26日）的股價反應來看，終場小跌0.9%、以495元作收，與外資圈主流的「對台積電略有情緒面衝擊、然而實質的影響不大」意見遙相呼應。
針對此消息，台積電僅僅指出不會影響該公司先前提到的今年度成長目標，而聯發科是其長期客戶，且雙方在先進製程上有緊密的夥伴關係，不會因此影響業務往來。聯發科則對外回應強調，公司向來採取多元的供應商策略，而在高階製程的部分持續與台積電維持著緊密的夥伴關係，這一點並沒有改變。最重要的是，考慮到晶圓代工的產能和穩定良率以及成本效率等等因素，預料聯發科西元2023年至2024年間絕大部分的智慧機SoC將持續委託由台積電的4奈米、5奈米、6奈米製程代工。說明白一點，聯發科的確是沒有足夠的資本失去台積電這一位好夥伴。此外，經濟部部長王美花這個星期二（2022年7月26日）在頒發經濟部經濟專業獎章前接受媒體訪問的時候指出，這一項合作是屬於民間的商業合約，台灣仍然是最主要的半導體先進製程供應中心，生態系也完整，而且聯發科以及台積電也都有說明，對雙方的合作沒有影響。
商場上沒有永遠的朋友與永遠的敵人，聯發科或許只是抱持著開放的態度「多交一位朋友」以增加自身的成熟製程產能支援，但關鍵其實在於後續其與台積電之間的信任能否不受動搖、是否能夠跟台積電依然保持緊密無縫的合作關係。當然，聯發科勢必要和台積電解釋清楚，才不會影響兩方之後的合作關係，類似「現在聯發科占最大比重的智慧型手機晶片，一定還是會留在台積電做代工，新的產品線才會拿到英特爾去做晶圓代工」，這樣子的疑慮與界定必須得要跟台積電好好溝通交代，不然一定會影響到日後雙方的互信，還有未來台積電對聯發科的支持。
產業專家表示，有別於過去美國晶片設計業者到台灣以及韓國等等亞洲地區尋求晶圓代工合作，這一次台灣的晶片設計龍頭聯發科前往美國尋求英特爾代工生產，情況可以算是相當地特殊。英特爾以位於美國的晶圓廠提供晶圓代工服務，在成本方面，對聯發科應當不具有吸引力，因此市場上多推測英特爾與聯發科或許不是單純只針對晶圓代工方面的合作，英特爾高機率對聯發科有相當大的讓利。俗話說有一就會有二，像聯發科這樣重量級的台系IC設計大廠願意與英特爾合作，未來或許會有更多台灣IC設計廠也可能考慮在英特爾下單，這對其他國內晶圓代工廠的成熟製程業務來說，將會形成更多嚴峻的挑戰。
英特爾雖然早就已經是晶片巨人，但是在晶圓代工領域還有很大努力空間，英特爾近幾年以來積極回頭搶攻晶圓代工市場版圖，其新設置的英特爾晶圓代工服務（IFS）部門，先前公布高通是未來客戶之一，如今進一步拿下台積電大客戶聯發科的訂單，聲勢更加大振。由於英特爾目前潛在大客戶包括超微、蘋果、輝達、高通等等，都是英特爾在晶片領域的直接競爭者，對仰賴英特爾代工生產晶片可能相對保守謹慎；不過聯發科與英特爾成為策略合作夥伴，等同是第一個與英特爾不具直接競爭關係、而且選擇投片英特爾陣營的指標性客戶，格外地受到市場關注。英特爾盼望著透過聯發科加入投片，顯著擴大產能規模，藉此在晶圓代工服務上練兵，市場認為，英特爾打的如意算盤是藉由與聯發科的合作，縮短先進製程的學習曲線，以快速累積技術實力，追趕台積電和三星電子在先進製程上的布局。
就英特爾與聯發科這一次的合作案來看，英特爾是以本身在產品上的優勢，把IP拿來給代工客戶使用，這是台積電以及三星電子等等競爭對手所沒有的。只不過，英特爾當然也要非常小心，當IP拿出來给別人用，一定要跟英特爾原來的產品事業沒有衝突，不然賠了夫人又折兵是何苦呢。這一次的合作，英特爾也把晶圓代工的戰爭，再度升級到IP之戰了。這一場由全球半導體龍頭英特爾掀起的戰爭，打破了先進製程與傳統製程技術的分野，尤其是16奈米這一種其他對手比如聯電、中芯、及格芯等等公司都會做的技術，事實上在10奈米之前，英特爾並沒有輸給台積電，甚至有些製程技術還贏過台積電，再加上IP的加值，就輕輕鬆鬆地把其他對手都給比下去了。目前，成熟製程市場不只是產能利用率鬆動，價格也開始傳出下修的聲音。這也是為什麼這個星期一（2022年7月25日）的美國股市，台積電的跌幅只有0.02%，但是聯電的挫跌幅度卻達到2.97%的可能原因。
聯發科目前位居全球第四大IC設計公司，也是前幾家大廠中唯一的一家亞洲企業，過去營運最大比重在中國大陸市場，此時此刻，除了成本以外，有一說是避免地緣因素升溫也是聯發科策略轉向布局美國所考量的重點之一。這場合作案，其實是聯發科要進一步發展智慧終端市場，一個相當重要的策略起始點。聯發科近期在各類產品線的全球市場拓展上取得很不錯的成績，未來將持續鎖定全球客戶在智慧裝置上的需求，進一步拓展市場。業界預期，聯發科投片新品將可望在明年2023年的時候量產出貨，聯手英特爾搶食智慧終端商機。聯發科即將在這個星期五將召開法人說明會，與英特爾的合作以及與台積電的後續動向，預計都將成為關注焦點。
圖片來源／Unsplash、聯發科
